由于昨夜过于暴躁的大雨,庄园脆弱的线路艰难地支撑到下午后就宣告结束职业生涯。
而雨季的天光总是褪去的早,下午五点,城堡里面就完全暗了下来。
我小心翼翼地护着蜡烛慢慢下楼。
脚下有些年岁的楼梯隔着地毯闷闷的发出吱呀的声音。
路仿佛没有尽头,旋转着往黑暗深处延伸。过了好一会儿,稍明亮的一楼出现在脚下,我才反应过来自己憋了好久的气。
上好了菜,我就让女仆回厨房吃饭。我一直不太习惯吃饭的时候有人看着,况且现在他们都不在,没有那么多规矩。
本来也没那么多规矩。
房子虽然大,但住里面的也就不到十个人。一个厨娘,一个女仆,一个男仆。
花园定时由外面的人来修理,汽车替代了马车,马厩也空了下来。
城堡有七层,可我敢打赌去年他们去到四层的次数就几乎为零。
毕竟就我们四个人,住下面走动也方便些,四楼往上存放的都是些落了灰的老古董。人手原因,也鲜有人上去打扫。
我们没请多少仆人,要照以前,至少得请三四十个仆人,才配得上格雷维庄园的面积。现在不像以前那样有贵族平民之分,请那么多的佣人除了证明能你是个有钱的傻蛋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五楼有一间非常大的书房,估计是格雷维家族积累的藏书,我时不时就会上去待一会儿。那里十分安静,午后的阳光从狭窄窗户探进来,空气中漂浮着尘埃。 最主要的,这是卡洛斯永远不会来的地方,我如此坚信到。
没有瞧不起他的意思,但好吧,我的确认为他挺草包的。
不知道从哪个窗口吹进来的风晃动了蜡烛上小小的火苗,大厅墙面上的影子也舞动起来,就像是狰狞的魂灵拉着手围着餐桌转。
我机械地吃着牛排,味同嚼蜡。
实话说,我有点害怕。
十六岁了还怕黑不是什么值得张扬的事情,所以就连我母亲也不知道,八岁以后我再也没找她哭过鼻子。
但是恐惧依旧存在。
吱呀。? 黑暗中传来了老旧木板的声音。
我一下就僵直了,嘴里含着食物,手上紧握着叉,不太敢动。
在寂静中从同样位置传来了一声嗤笑。
伴随着不紧不慢的木板惨叫声,卡洛斯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不得不说,我松了口气。
虽然我刚刚说了他的坏话。
我真的不想一个人呆在这儿。
卡洛斯在我对面坐下,烛光映着他的侧脸,我能看见他脸上略病态的红晕,果然是有点发热。
淡黄的光,无尽的黑,中间是他。
卡洛斯长的不错,基因很好格雷维先生年轻时就是个美男子。
但显然他更像他逝去的母亲。
比淑女还要瓷白的肤色,五官有点过于Jing致,眼角微挑,但他灰色眼睛总是毫无感情,倒是压下几分轻浮感。撇开他恶劣的性格,他的确是漂亮极了。
当然他本人应该是不会为此评价而感到高兴的。
刚来格雷维庄园时,我还不知道他是男孩,看外表以为是个可爱害羞的小姑娘,我还把自己喜欢的糖分给他。结果糖被扔到了壁炉里的火堆,我被他用花瓶砸破了头,血流不止,缝了四针。于是我终于知道,他其实是疯子。
再看就把你的眼睛挖下来。卡洛斯低头切着牛排,冷不丁的说到。
我挪开视线。
差点忘了,他对别人视线的敏感程度令人发指。
看他自然不是我的个人爱好。卡洛斯身上的堕落气息,在男女之事上的混乱足以让我这个虔诚的基督教徒敬而远之。
只是出于对风险规避的考虑,观察卡洛斯的表情成为了我的日常之一。毕竟我总是被波及的那一个,就算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晚上对门砸东西的声音也足够令人头疼了。
但毕竟是一家人,他脾气差,作为兄长,我应当关心包容。
卡洛斯,你感觉好点了吗?我用餐巾擦了下嘴,抬头说到。
对面的人像是没听到,很没有餐桌礼仪的用叉子玩着盘中的食物。
当我收回目光,准备习惯的迎接这一常态性尴尬时,他不高不低的哼了一声。
病毒性感冒。
卡洛斯扔掉叉子。
我想一定是因为你带进来的肮脏空气。
他双肘撑在桌上,身体朝我这边倾斜,嘴角左挑,勾出一个令人不爽的弧度。
非常好。
真是令人感动的回答。
我易发汗,运动后总带着点海边咸shi的空气。
我不动声色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黑夜使我敏感,我平时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话而感到不悦的。
说实在的,卡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