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过来听,我也是无所谓的。”我两手一摊,抱在胸前,索性在洞口边坐下来。
“我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哥哥是驻守这里的守将,自是什么,什么都不怕的。”终于一颗黝黑黑的脑袋伸了过来,见我靠着墙边坐,他就躺在地上,脸面朝天,正好能和我四目相对,“不过,你别告诉我哥哥,哥哥说这里本不让他人接近,因为里面怪物极其凶险。我从未见过怪物,便偷偷凿了个洞。”
“你这人甚是奇怪,从一开始便怪物怪物的,称呼谁呢?我可是疆母阿娘的宝贝,金之疆的小主。”我自视甚高,语气便倨傲了起来。
他一脸不可置信:“从未听说过金之疆有小主。”
“你那个什么不就守在这里吗?难道他竟不告诉你?”
“是哥哥,哥哥就是最亲近的人。你没有哥哥吗?”他显得很无奈,闭了眼睛没再看我,转瞬又睁开,映了满天的星星。
“疆母阿娘是我哥哥吗?又或者你看看那里还有躺着的两个,是我哥哥吗?”我细细回想了下,从我有记忆开始,就只见过这几张脸,倒是从来没有人提起过“哥哥”这个东西。
“你既是小主,怎的还不如我……诶,你别哭别哭,我,我去替你找找,应该能给你找一个。”
“那你可不能扯谎。同样是明天的这个时候,把我哥哥就带到这个洞口这里,我也想瞧一瞧。”我假装抹了抹眼泪,止住了夸张的哭声。没想到,正经时候,零栀的这招耍赖这样有效。
“嗯……这个时候恐怕不行。我哥哥正是这个时候轮守,不能随意走动。我想着大概这个时候,哥哥们都忙得很,要不就明天白天吧,太阳照着那颗大槐树正好没影子那会,我带你哥哥来。”他前思后想左忖右虑,终于给了我一个答复。
我兴奋得一个晚上没有睡觉,想着我的哥哥会是个什么样子。
像疆母阿娘那样头发里插着些金玉棒子吗?
还是和零雪一样,每天总要摘朵花别在鬓边?
跟零栀一样总会掏出许许多多的新鲜玩意给我,吃的玩的,好像也不错。
那也可能和我自己一样,是个小混蛋大魔王……那样的话,我便稍微克制一下自己,不常常跟着零月抓蟋蟀看蚂蚁,弄一堆脏衣服了,叫零星再用院里的小桃树做把和我一模一样的小椅子,一起嗑着瓜子听零白讲故事,嗯,那就把我的澡盆子也让给他,也让零蝶给他搓搓背……
总之我的哥哥,不能像零风,上面的所有事情,都不可以当着零风的面做,听说,她会到疆母阿娘那里告状,而且此人甚无趣,我就不爱和她一块玩儿,没有新鲜花样,也没啥好主意,每天都是同样一张脸,笑起来都不真实……总之不能是零风这样的……
次日醒来,才知我真的是睡得太晚了,零星说看我睡得香,连早膳都不愿唤我起来吃。一跑进院子,大槐树正好没了影子,我心里一阵欣喜,美滋滋地等在树丛里的洞口处,眼巴巴地等着看哥哥。
等啊等啊,一直等到傍晚。
那天的天色,黑的格外晚些,仿佛漫天布满的云彩被谁放了一把火,烧啊烧,烧个没完。
等到零栀来找我的时候,我仍呆坐在树丛里,一动没动。
她张嘴告诉我:“小主,出事了。”
我仍是呆呆楞楞的模样。
那是我第一次被带上屋顶,我以前从来不知道这么嗖地一下,人还可以到屋顶上去。
我看到的就是院子门外的院子。那里站着好几排面无表情的人,而正中心站着的就是我的疆母阿娘。地上跪着一个,躺着一个,衣衫早已经和天上的云彩一样鲜红。
“我说过,任何人不允许和深殿内任何一切接触。今日,便有两人知规不守,当以极刑论处。于此施行,以儆效尤。只望上行下效,不要逾矩才好。”疆母阿娘的话字字铿锵有力,久久盘旋在上空。
我就感到一只温暖的手覆住了我的双眼:“小主,下去吧,无可挽回了。”零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在这浓墨重彩的傍晚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拼命用手捂住嘴,才没让自己的嚎啕之声响彻云霄。
我确实成了怪物,金之疆深殿里噬人血命的怪物,一瞬两命,鲜血淋漓。就是我,亲自咬断了他们的头颅,撕扯掉他们的肢体,让鲜血浸透了这一片小小的四方天空和土地。
当晚,一群人就冲进了我的小屋,用利刃割我的头发,取我的血,说是不行此举,只恐不祥。听语气,好像是金之疆的巫人。零白说,在金之疆,断断不能得罪的就是巫人,就是疆母阿娘,也是要给八分面子的。
我未曾理会,只顾发了疯般的大声哭叫,仿佛院子外面,那个沾满血的魂灵,听到我这样无助悲惨的声音,便能能原谅我几分一般,而我的眼泪里却全都是那天晚上那张仰面上双眼里的满天繁星。
后来,我和零风曾坐在那棵大合欢上,聊起过那片记忆中最浓烈的火烧云,她很罕见的提了一大瓶酒,入口时冷得我龇牙咧嘴的,喝进去以后才觉得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