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缓缓降临,璀璨的繁星镶嵌在昏暗的夜幕上,闷热的夏季因为夜晚的到来连微风都跟着轻拂起来。
废弃的老教学楼后面是整排整排的参天大树,就这样被晚风吹得沙沙作响。
坐在楼顶边缘的贺繁星感觉有点冷了,她伸手摸了摸那露在短袖外面的纤细胳膊,冰凉的触感让肌肤有些颤栗。
很显然,浑身已经被夜风吹得凉透了。
缓缓伸出有些僵硬的双手环抱住膝盖,单薄的身体以一种极其缺乏安全感的姿势靠着生锈的栏杆边蜷缩着。
越过栏杆放眼望去,尽收眼底的是早就灯火通明的教学楼,而她自己却灵魂空洞的像是被束缚在这崇阳高中里的囚犯一样。
她极度不想回去教室,宁愿待在这片能够让她拥有片刻安静的楼顶,没有言语刻薄的嘲笑,更没有拳打脚踢的疼痛。
不知道就这样捱了多久,贺繁星借着微弱的星光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她好像又安全熬过了浑浑噩噩的一天。
欺凌,刁难,恐吓,耻辱,悲痛,满脑子都是这些让她犹如梦魇般的东西。
仿佛有细微的声响从楼道里传来。
贺繁星听着那动静更加害怕的蜷缩起身体,浑身都颤抖着,眼神则是死死盯着天空,只觉得楼道里突然又安静了下来。
想起那被她用铁丝紧紧拴住的铁门,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环抱住身体的僵硬双手轻轻落下。
哪有人会找到这里来,不过是废弃教学楼的楼顶而已。
轰地一声,废弃的铁门一脚被人粗暴踹开。
轰然倒塌的老旧铁门混杂着地面飞扬的尘土,昏暗的楼梯口立即投下一片Yin影,像是抽象又扭曲的魔鬼。
那人影却让贺繁星感到惊悚,本来还在Yin影里的那人很是随意的走了出来,脖子上歪扭的领带斜斜耸拉着,嘴中叼着根香烟,借着微光忽明忽暗的吐着朦胧的烟圈。
身上穿的是崇阳高中的夏季校服衬衫,白色绿边的校服衬衫松松垮垮的穿在他的身上,他双手插进裤袋里。
贺繁星像只见了猫的老鼠一般,转过头去避开单津津的脸,单津律看了她惊慌失措想要躲藏起来的反应只觉得好笑。
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把手里燃尽的烟头丢在地上碾灭。
你还挺会躲啊,以为躲到这破地方来我就找不到你了吗。
单津律知道贺繁星很会躲,像是臭水沟里的烂老鼠一样专门躲在Yin暗的地方里,不过他最擅长的就是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在看到贺繁星浑身都紧张的缩在一起后,那犹如小动物瑟瑟发抖的样子令单津律更加有嗜血的凌虐欲。
贺繁星微微颤抖着,她只能紧紧的环抱住自己的双腿,压根不敢抬头去看单津律的表情,只知道这个废弃教学楼的楼顶或许再也不可能过来了。
她有些悲哀的想着,好像躲在哪里都会被单津律轻易的找到一样。
那只手有些粗暴的捏住贺繁星的下巴,强迫性的让她抬起头,就看到了单津律那张让在她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
贺繁星你真是长能耐了,不去教室却偷偷躲在这里,你应该知道没有你在的晚自修我们该有多么的无聊。
手指暴戾的捏过贺繁星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那双黑色明亮的瞳孔印在他的瞳孔中。
单津律俯视的目光由上而下不屑地看着她,让她连躲避都不敢。
我不是故意的贺繁星哆嗦着张了张嘴。
她该说什么呢,是说我不想今天连晚自修都要在教室里被你们嘲笑捉弄,还是该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只想渡过一个平静的夜晚,属于她自己的夜晚。
冰凉的风又吹了起来,单津津乌黑凌乱的头发飘动着,贺繁星银白色的头发也随着这阵风飘动着。
脸上的惊恐还未褪去,贺繁星紧咬着泛着死白的嘴唇,除了这句不是故意的,再也憋不出其他的话来。
微微僵着脖子,贺繁星视线落在单津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心脏却是不受控制的剧烈地跳动着。
似乎攥住的不是她的下巴,而是她那千疮百孔的心脏。
她看出了那双冷眼里快要满溢出来的厌恶。
或许在单津律的眼神里,永远都看不到她想要的。
见她沉默着不吭声单津律也不恼,只是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像是在嘲笑贺繁星那小心翼翼的窥视,不要拿你那恶心的眼神看着我。
贺繁星觉得心脏被狠狠撰紧,然后支离破碎。
但她还是听话的垂下眼眸,眼神只得盯着楼下的无边黑暗,反正她向来是如此卑微软弱不是吗。
只能被人任意欺负侮辱,不是吗。
她低垂着眼眸,眼眶却没由来的感觉有些发热,但被那点微弱的自制力给克制住了。
她想,若是她可以哭的话,她大概会哭的特别难看吧,但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单津律的面前那样难堪的哭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