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世界还是云卷云舒过着它自己的节奏,行走着它自己的风。
祁飞躺在天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得想着。
如果哪一天她悄无声息得死去,估计只有原野院里的那些人知道。
或许老李还会嚼着烟草嘲笑一声。
‘我当初就不该把这个鬼崽子带回来了。’
或许那些小屁孩会为了她掉几滴眼泪,但肯定过不了多久,她的名字就会跟着她本人一样沉入泥土,消失在世间。
没有一个人会记住她。
没有人记得她来过,也没有人记得她是怎么走的。
正因为如此,才会有恐惧。
也正因为祁飞知道死亡的必然性,才会想着如何来做一件能够让别人记得住她的事。
生命本来就是这样,开头是人从肚子里出来,结果肯定是化成泥,那些成仙成鬼成魔的也就只会出现在小说里。
生死两端都定好了,唯一能改变的只有中间的人生和故事。
能够让人记住的、或者能让人留下的,只有‘业’这个东西。
这是祁飞从黄豆给她带的破书里知道的。
业是佛家的用语,业可以是善,也可以是恶。
能让人记住的,不是大善,就是大恶。
生如佛陀,亦或鬼魔。
生如诸葛,亦或赵高。
要么名垂青史,要么遗臭万年。
祁飞摊开自己的手心,看着两个勾勒的刺青毛笔字。
‘恶犬’。
从她被生下来那一刻起,就注定和与善无缘。
她的业必然卷袭着不怎么美妙的铁锈味,就算是阳光天,祁飞也只是地上的那个影子。
既然必然会死去,祁飞想留下些什么。
说得矫情些,她想做一件好事。
她想用自己的方式做一件好事。
祁飞把手重新塞回校服口袋里,握紧刀柄。
哪怕只是为了一个人。
在天台上都能睡着的估计只有祁飞,叫醒她的是黄豆的电话。
“祁飞,你现在在哪儿,都放学这么久了,你是在给刘云看店吗?”
“今天周五,我不去店里。”
“拿你赶紧回原野院,小豆芽他生病了,回来的路上你给他买点儿药。”
听到这话祁飞立马站起身。
“好,马上。”
祁飞没犹豫,直接跑出校门。
到药店后,她把手机开免提,让黄豆和医生隔着屏幕交流。
说了已一大通后,医生给开了三罐药。
走出门就是公交站,投币,上车,坐上位置,一气呵成。
“小豆芽怎么病了?她是不是又去哪儿疯了?”
“肯定是老李。”
黄豆在手机里抱怨。
“老李非得带他们出去钓鱼,大早上的,一群小孩在河边都快冻成干萝卜头了,这下好了,回来就感冒。”
“老李这人有病吧。“
祁飞骂了一声。
黄豆也跟着骂。
周围几个老阿姨皱起眉,用眼睛扫视祁飞。
祁飞抬头看向她们,长久而面无表情地盯着,僵持几秒后,老阿姨终于移开眼神。
回到原野院的时候小豆芽已经眯着眼睛睡着了,额头滚烫。黄豆笨手笨脚地用毛巾给她敷额头。
祁飞一摸毛巾,竟然是烫的,特别想伸手给黄豆来一锤头。
“你他妈不知道感冒的人要用冷毛巾啊?”
“哦哦哦!”
黄豆哦了半天,把毛巾拿下来。
“我去重新拿条。”
祁飞走到厨房找了块生姜,捣成泥,和着红糖和药煮了一碗红糖姜茶。
她扶着小豆芽坐起身。
小豆芽坐起身,哼唧了几声接碗,糖水和药都给喝了,重新躺回去之前还不忘抓着祁飞的手腕。
“祁飞,你能不能帮我去买点薯片?”
“想什么呢?”
祁飞开口。
“等你感冒好了我给你买。”
“我现在不吃。”
小豆芽睁着圆溜溜的眼睛。
“祁飞,我就看看...”
“行行行。”
祁飞放下碗。
“你等着。”
要不是摸过小豆芽的额头,祁飞还以为这是在装病。
别人感冒都是没胃口,小豆芽倒好,还有力气趁机敲诈一笔。
祁飞走出原野院,天色已然是黄昏。
云层变化着暗沉的暧昧的颜色,风带着点凉气。
走到小卖部,祁飞挑了一些小孩儿爱吃的零食。
不知不觉买了一大包。
回去的路上,祁飞总感觉有人在跟着她。
这种感觉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变得越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