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静的小溪中,温杳正清洗着身体,汗ye褪去,浑身的清爽让他忍不住低低喟叹了一声。
秦俨同样在溪中,后背靠在河岸上,眼神深沉而慵懒,如一头餍足的豹。他一边看着温杳纤细皎洁的脊背,一边平复着内力流失的不适。
温杳终是被这目光看得不自在,草草擦了擦身子,披起衣衫。
头脑似乎也被清凉溪水冲得清明了些,温杳面上浮出忧色,不知是否能信任秦俨,但他方才刚莫名地放过了他,总不至于突然变脸。
“秦大侠,”温杳试探道,“是何人派你来杀我?”
秦俨干脆道:“不知道。屠戮堂并不透露雇主身份。”
“那若你未得手”
“一月过后,便会有人接手我的任务,前来杀你。”
“”温杳头皮发麻,而不知如何应对,他对上秦俨只有一分胜算,更不用说敌人在暗。
至于他为何在明,与他发生关系的人倒是都见过他的真容。
寒澶一心忠于寒荒,定不可能妨碍他。
他又实在想不透与闻人凉发生了何种利害纠葛,能让闻人凉对他起了杀心。
难道,寥寥数月,他掩埋了十几年的身份就已经暴露了?亦或是,萧时对他
温杳猛地摇了摇头,无论是哪种可能性,他都不敢去想。
他身体紧绷,处处透露出惊弓之鸟般的紧张。
一算时日,他立刻决定先回万宗门取了武功秘籍,再去找寒荒寻求一个庇护之所。
他神色凛然地与秦俨说:“事关紧急,我先走一步。”
“慢着,”秦俨见他表情过于凝重僵硬,搭上他的肩,安慰似地一拍,“莫慌,我会跟着你。”
“不需要,我有自己的事要办。”温杳焦躁道。
“这由不得你,我完不成杀你的任务,便无处可去。”
温杳颇感头疼,转念想到时间之紧迫,多耽误一刻他的危险便也就增加几分。而他现在麻烦缠身,多秦俨一个也不多了,便恼道:“你要跟就跟罢!”
温杳前脚提起轻功,却不见秦俨,只听到林间轻微的叶子抖动声,想必这是秦俨作为杀手的习惯,匿于山林了。
奔波至破晓,温杳才体力不支,打坐回复内力。
耳边传来极轻的一声落叶声,睁开眼,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用叶子编成的袋子,袋口张开,坦露出一些新鲜野果。
那个人,却不见了。
温杳拈了一个果子吃,酸得他皱起眉目,却又不禁失笑。
踏入万宗门已是两日后的夜晚,更深露重,温杳身上尽是山林间草木的味道,眉宇间忧色交织着些许疲惫。
坐守宗门的老翁见到他眼中露出一道异样的光,神色无常地给了他钥匙。
温杳回到熟悉的房间,推开门,却见狭小的木床上盘坐了一人,唇角噙了抹勾人的笑。
温杳看着闻人凉,只感太阳xue突突地跳了起来,他实在是疲于应对。
“我有急事在身,无暇招待你。”温杳嗓音低哑,疲惫不堪。
闻人凉见他状态不对,便也收了笑,正经道:“出什么事了,和哥哥说说。”
“此处已不算安全,我得另觅安身之所。”温杳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地将重要的典籍收入布袋中。
以风卷残云般的速度将必需物件收拾齐全后,温杳瞥了眼闻人凉:“虽不知你在此作甚,还是尽快离开吧。”
闻人凉正欲言,两人就听到门外人声集结,夹杂着兵器碰撞声。
温杳瞳孔紧缩,欲推门而出却又立刻返回,喝了声:“快走!”随即从窗户中跳出。
却未曾料到,屋后也已被各派人士包围,里面还有些面孔在武林大会上见过,为武林盟之人。温杳匆匆一扫,没想到看到了一位熟悉的人,正是在比武大会上曾过招过的谈元洲。
各派高手围着万宗门寒酸的屋宅,成合围之势,颇有些杀鸡用牛刀之感。
温杳从窗里跳下来,即使还未确定这些人是来杀他,都像是自投罗网了。
所有人的眼神聚焦在温杳身上,一股股视线凌厉如刀,杀气如实质般从这些刀口舔血的人身上散发,印证了温杳心底最不敢想的恐怖预感。
温杳只觉心如擂鼓,道:“不知各位如此大张声势,聚集在此处有何贵干?”
为首一高大男子厉声道:“你勾结魔教,吸取武林正派人士功力修习魔功,你可认罪!”
温杳强掩过面上的慌乱无措,捏紧了拳头,指甲都陷入rou中:“有何证据?”
“有武林盟主为证,还敢狡辩!”
武林盟主么。
温杳只觉浑身的血一滴一滴地冷下去,指头开始发麻。
他好像一下子变成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小男孩,望着亲人变成的尸骨,他是那么矮小,离地上的血那么近,地砖锋利乌黑的血迹像一张网一样封杀了他视线中的光。
永远不曾有人在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