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都得靠运气撞,多半都是在工作中度过的。
虽然没有那种声势浩大的惊喜,剧组也是很尽心了,从上午开始源源不断地送礼物,就连导演说话都比平常温和了两个调,虽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今天的戏太粗暴了。
“一二三,开始!”
一巴掌甩在薄妄脸上,指甲划过去,鲜明多了两条划痕,女人目眦欲裂,她道:“你不想读了是吧?行,陆旬阳,你有本事,你翅膀硬了,这个家容不下你!你上外头飞去!”
她眼睛红得发肿,怒气上涨,一把薅住男生书包,拽着推着把人往门外赶。
陆旬阳不说话,他就定定站着,被推动了他就用力甩一下肩膀,接着就是女人更狂风暴雨般地责骂打击,直到男孩倔强的眼底也泛了红,他终于像刺猬一样炸开了刺,将书包一把砸在地上,吼道:“走就走!”
他转身一甩手,狂奔了出去。
“好,卡!”
导演喊了停,两个演员却都还没走出来,饰演陆旬阳妈妈的雪静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桌子喘气,眼泪还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几个工作人员赶忙围上去递纸。
薄妄冲到了过道上,他站在门外,正靠着墙,脖子像被一双手掐得死死的,让他呼吸都困难,他哽咽一声,又不愿被旁人看到红了眼眶,他面向墙壁撞了两下头,接着又抵着墙面放空了一会,刚刚为了调动情绪,那一阵发自心底的恐惧和焦虑才被缓慢抑制下去。
薄妄小时候离家太早,他爸妈又都是很开明豁达的人,他青春期和家人之间都没能有很大的摩擦,更别说有什么童年Yin影了。为了揣摩人物角色,薄妄连着几天看一些相关影片和新闻,琢磨剧本,去和这样心理压抑的青少年共情。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演戏天才,笃定了想要做好就得努力。
所以这场一场过也是意料之中,薄妄没太意外。
他后知后觉脸上有一点点刺痛,伸手摸了摸才发现有血丝。虽然打巴掌不是真打,但为了效果指尖离脸还是很近的,女生指甲又本来比较长,难免误伤。
有工作人员想给他上药,被薄妄摆摆手拒绝了,他还有几场戏,不仅不能涂药,还得用粉底遮瑕膏遮掩掉伤痕。
休息几分钟,薄妄拿出手机看了看消息,他和黎烁的微信对话还在两天前,黎烁说他正在登机,回聊。这一等就是快两天了,两天黎烁都没有和他“回聊”。
薄妄打下“黎哥,”两个字,怔了一会又全部删掉,把微信也一并关了。
快中午十二点了,黎烁如同人间蒸发。
说不出来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很空,很懵。
黎烁最近这大半个月有点找不着人,他似乎特别地忙,忙到回消息都属于随缘回和轮回,有时候是半夜三四点,有时候是好几天过去了说几句话又不见了人影。
十月二十四号的上海似乎提前入冬,温度骤然降到了20摄氏度以下,昨天还艳阳高照的天一下冷了,寒风嗖嗖地刮,凉意直往人衣领子里钻。
薄妄偏头,压着嗓子低咳了几声。每到换季时候他咽炎就复发,反反复复好几年,薄妄都已经快习惯了。
可去年就是在他已经习惯于自己处理自己的麻烦的时候突然冒出来那么一个人,不动声色地给他递上热水,在他咳的时候抬手就给他顺顺背,简单直白,干脆而又不容拒绝地进入他的生活。
于薄妄而言 ,黎烁就是默不作声的穿肠毒药,在反应过来之前,他已铭心刻骨。
薄妄发了视频通话过去,只几秒就提示他:视频连接不成功。
黎哥,我脸被划伤了,咽炎复发了,上海冷得我感冒了—— 别不理我了。
消息石沉大海,那边连正在输入中都没有。
薄妄找到了小胖的微信,忍不住问她:黎哥最近怎么了?
小胖倒是秒回了,她说:黎老师也没说不能说,那我就说了(偷笑)
黎老师去国外相亲了,据说是法国人呢。
薄妄:哦
小胖:^_^
“薄老师,薄老师,你眼睛怎么了?”
薄妄隐约听到旁边的人在喊。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的眼前是一片红雾,缓了两三秒,才看清楚眼前的工作人员。
薄妄没说话,只是在有人伸手想要来碰他的时候他偏头飞快躲开了。
“别碰我。”他的声音沙哑。
被他拒绝的人讪讪收回了手。
画面像是都远了,薄妄起身,继续回片场一场接着一场地拍戏。
陆旬阳的家中最多的戏就是吵架。
吃饭时候吵,睡觉时候吵,就连打开一扇门都能吵。他每一次撕心裂肺的大吼都像困兽。
这栋房子让陆旬阳身陷囹圄。
薄妄自己画地为牢。
今天他们A组进度奇快,就连NG都很少,提前了两三个小时,六点多就下班了。剧组的人拉着薄妄说要给他庆祝,一块搓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