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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盐,剧痛而且致命。

    他名唤“铁盐公”,做这些事时他慈祥得如同一位乡长,正用盐巴涂抹祭神的腊肉。

    艳女有一条艳丽的小腰,艳而轻薄,比柳絮更没有骨头,她的腰柔柔地缠住了一切利器和肉体,而后将身一曳,气劲割裂,地上便只余残刀断剑,而后化土。

    人怎么能将自己的一截腰当作武器?世上也只有她可以,而且她还摇曳得如同向月献舞,她名唤“游丝女”。

    两名堂主很快便清除了这些碍事的人,但他们自己的反应却也相当剧烈。铁盐公如盐粒般的汗水浸透了帕子,他只得又换了一条,继续不住地擦拭,手指都因此而颤抖;游丝女的脸儿更艳,腰肢更细,却已细得不止承载不住她的胸脯,也快撑不住她整个人了。

    若不是唐多令扶了她一扶,搭腕替她理顺紊乱的内力,她只怕会自己跌倒,成了花泥。

    像她这样的女人,就算是花泥也是最香最美的花泥,她抬首含情脉脉地看了唐公子一眼:“多亏公子警醒,属下们才察觉这干贼子不怀好意可惜属下无能,反倒让公子操心了。”

    铁盐公也紧跟着道:“公子的计实在是妙计,先除去不配登楼者,再除去有异心者,如此方能担当大事,没想到那一位实在用心深远,不止新入会的人,就连一些老人也是他的暗棋,若非公子今夜将他们拔除,只怕属下等还要被蒙在鼓里!”

    艳女自怜,老者惭愧,二人唱念做打俱佳,但唐多令却一眼都没看他们。

    他在仰首看这座明月楼。

    走近了才发现,明月楼其实极瘦,极高,像一个不合时宜的落魄侠客。它最高的地方隐没在了月光照不到的深处,那里只有一团团风暴般的云雾,就连天下轻功第一者也不能攀登一尽。

    唐多令的母家世代守护这座明月楼,他的母亲唐娘子在生时将危楼铸造得更高、更危,甚至已独步于江湖。没有人数得清明月楼有几层,自然也就没人能知道纪寒卿被锁在哪一层。

    他仰首望明月,心里却在想老者口中的“那一位”。

    他不准属下称呼纪寒卿名字,属下隐约摸到一点他对纪寒卿诡异的热情,只好称呼以“那一位”。

    唐多令此刻只有一个念头,见月色,而思美人。

    他的眼神瞟过游丝女,她立刻识情识趣地回望了过来,但他又转开了眼睛,令她失望。

    其实他也失望,因为游丝女虽然已经是艳女,却还不够美。

    唐多令沉思,两名堂主不敢打扰,但又不解他何以忽然停在门前。

    唐多令微笑:“你们真的觉得此刻安全了,可以进去了?”

    游丝女柔柔地向唐多令的臂膀游弋而去,热情得近乎贪婪:“公子英明神武,已除尽了这儿的死士,楼里都是我们的人,那一位又早被废了经脉审了半年,还能有什么危险不成?”

    她毕竟年轻,沉不住气,提起“那一位”时,比铁盐公更加咬牙切齿,旁人一听便听得出,他们有仇,大恨深仇。

    唐多令怜惜地看着她:“那么,你来开门吧。”

    游丝女心头一跳。

    此刻月光皎皎,人影幽幽,一座遗世高楼在面前,一条花木扶疏的小道在身后。她进,是百尺危楼不胜寒;她退,是一地花泥犹凄然。

    她知道这可能是个陷阱,但她仍然娇笑着伸出手去,因为唐多令的目光已经盯牢了她。

    就在游丝女狠一狠心,用力拉开木门的那一刹,地上的一团污黑花泥忽然蠕动不已,而后迅速地拼凑成了一个人形,咆哮着向她冲来!

    不过切确地说,那团“泥人”只是冲向开门的人,因为他连眼睛也给泥牢牢糊住了,只能向声音来处发起冲击。

    铁盐公却是老神在在,一双手伸出,仿佛手上揉的不是盐巴而是水,泥便一团团在他掌心化开,那不成人形的死士也发出了哀嚎。

    他方才没有附和唐多令问的“可以进去了?”,他毕竟还是多吃了几年盐。

    唐多令这才真正赞许地点了点头,示意他停手,留一口活气:“记功。”

    游丝女饱含怨妒地看了铁盐公一眼,手上将门又悄悄掩了回去。

    唐多令走到那团泥人面前:“你是‘死而不僵’解百足吧,岭南人,擅变化,缩骨功和化形术天下无双。”

    那奄奄一息的人仰天傲笑:“正是!姓唐的,你让女人替你挡枪,老子瞧不起你!”

    唐多令笑笑,不以为忤:“那是因为你这一击实在太弱,还不用我亲自抵挡。”

    解百足身为纪寒卿手下最后一支精英死士的头领,听到自己用尽毕生功力的袭击只换来这么个下场,几乎是当场便口鼻涌血,心痛欲死。

    他向着明月楼内拼命地磕了几个响头,大喊道:“主人!赵贼叛您,唐贼残毒,是属下无能,属下无能啊!”

    言尽,他哀呼而死,尸体在地上抖颤了几下,不动了。

    楼内依旧平静,像是根本没有活人。

    更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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