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容厌知道林赊腹中还有一子之后,每每上朝时,容厌的目光便总不离林赊左右,那目光热烈灼人,若不是林赊是在朝堂里沉浮了近十年的,只怕该受不住容厌这般关注。
不过满殿之上,发现圣上这目光的人不少,却没一人敢指点一二。饶是丞相,这几日来也只敢咬紧尾巴做人。
之前他搬起了石头,想砸林赊的脚,才在殿上提及纳后之事,却没想到林赊突然跳脚,反将石头推回了他手中,非将他府上那未出阁的家人子当庭提了来,无疑将他的心思昭之于众,让他一时间也是骑虎难下。
以至于后来递送花名册时,他为了避嫌,授意礼部尚书将自己堂系的那家人子换去不注目的位置,而后几日更是小心谨慎地行事,生怕林赊再一时兴起和他对咬。
但尽管是这样,丞相防住了林赊的一时兴起,却偏偏忽略了那在龙椅上卧久了真龙。
岐国人没见过容厌在雍国时的手段,遂以为他不过如此,是要靠亚父大人撑腰的帝君,但他到底是能从雍国国君手上要兵回岐国的人。
是林赊太宠着,太惯着了,倒忽略了容厌本来就是一只山虎。
也是容厌太宠着,太惯着了,甘愿装做林赊眼里的那只病猫。
但病猫总做不得一世的病猫,一如容厌,不会只让林赊护着。
他不是不鸣,而是一鸣必惊人。
“孤昨日在坊间听闻南境有许多难民北迁来了京畿道,却被拒于京畿各城镇外。这事不知座上的众位可知?”
容厌看了看下面交头接耳的人,肃色未言,待声音渐小去,容厌凌厉的目光向丞相射去,道:“坊间百姓都知的事,孤的案头上,却没有一封折子提及这事,孤就不知”
林赊闻言跪于阶下:“臣,知罪。”容厌不禁皱了皱眉,丞相见状也跪于殿上,复言“知罪”。
容厌看了看阶下跪着的二人,半晌才怒目圆睁道:“亚父和丞相本是同辅政事的,是国之重臣,又下辖京畿诸事,今天的事应当是比孤先知道的,却瞒而不报?”
说着容厌就气急来要丢桌案上的折子,折子在手中高举了一阵,最后又重重地拍向了明黄案头。偌大殿上顿时满座寂然,文武百官大抵是知道容厌脾性不似旧日那温文儒雅的嫡长子了,遂大气都不敢出。
容厌似压着气焰道:“退朝后,还请二位来理政殿同孤好生交代一番。”
丞相闻言,心下不由得一紧。
待退朝后,他向林赊身边凑了去:“事情已过半月,怎的选了今日发难?”
林赊挑眉看了丞相一眼,摇了摇头,他当然不会说是前几日容厌就和他一起谋划着今日事了:“不知道。许是他醒了。”
说完林赊甚为同情地拍了拍丞相的肩。
丞相半真半假地道:“真要是他醒了,那你我二人便可赋闲在家了。”
林赊闻言抬头看了看云散风走的今日,勾了嘴角又眄了这丞相一眼,却不留余地地问道:“丞相大人,会甘愿赋闲在家?”
而后林赊没有听丞相的答案,有的人可以放得下那权力之巅的诱惑,因为那人别有情衷处,比如他。而有的人,却总贪心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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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赊和丞相一同入了理政殿论事,这事一论,便没个尽头,近夜时,林赊被圣上以病体才愈,不用久陪为由,放了回去。丞相却连着三天,在退朝后被留于理政殿与帝论事。
三日后,这事便以丞相一封风华正茂时的乞骸骨之书结局。这事一度在坊间传的沸沸扬扬。有说丞相是引咎辞职的,有说丞相是被圣上捉了把柄,最后不得不离朝堂,还有更离谱的说那是丞相跟圣上求了那小学徒,想带他远走高飞了。
但这些没个着落的话,也就在桌上当了几天谈资,不日后便被更大的新闻带走了。
那天的皇城脚下张贴了新的布告,说的是:
亚父大人卸任,为方便照顾小殿下,暂住内闱长生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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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闱,长生殿内。
日光透过床边垂来的锦帘打进了屋内,一脉清风轻轻掀动着锦帘,锦帘下,小轩窗边置了一方榻,一人卧于榻上,合了眸子似午憩模样。
他的手不疾不徐地摩挲着自己隆起的腹部,那腹部瞧去当有六七个月大小了,蓦地另有一手伸来覆在他的手上捏了捏,他勾了嘴角,睁了眸:“圣上得空了?”
容厌闻声蹲在了榻边,落吻在他的面颊上,才轻声问道:“亚父醒了?”
林赊神色恹恹地点了点头,容厌端了杯白水来,递给了林赊,林赊因为怕茶解了安胎药的药性,便将茶都换做了白水。
但这安胎药,说起来本在三个多月时停了一阵,后来他住进了长生殿,这就要怪这两个大人了。林赊孕时的欲望需求大,而容厌又禁不住林赊忍在被衾里闷着的呜咽声,常常就一时兴起,让林赊直呼“顶到了”。
许是之前再亚父府邸的那一次给容厌留下了什么Yin影,他怕在看到林赊下身落红,而人奄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