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时候他就开始想,这玉佩若是卖了应该能得个好价钱,可以给师父卖点山参鹿茸。虽然师父他也不缺这些个东西,但总是他的心意。尤其他擅自溜出来偷酒喝,总得拿点什么哄师父开心,否则怎么逃过那一顿戒尺责罚?
还要给师弟妹们也都置点讨喜的玩意儿。
上个月喂招对拆时小师弟的剑佩被他不小心削去一个角,现在也没换新的,怎么也得给寻一个好的补上他在心里细细打算着,冷不防听见一阵脚步声。
令狐羽当即猫腰一闪,轻巧躲进山道一旁的树丛里。
不一时,见两个魔教弟子提着灯晃晃悠悠从山下上来,大约是巡山的。
其中一个瘦高,嗓音尖细,打着哈欠道:“你说明日大典,代教主到底会不会让位给大公子?”
另一个矮壮,嗓音也沉稳许多,立刻虎着脸斥道:“关乎教主之位的大事,你我怎么可乱说?”
那瘦子不以为意地嘘声,左右瞅瞅没人,竟晃到道旁灌木丛前,解开裤子掏出那话儿开始撒尿,又牢sao:“我看代教主八成是不肯退让的,毕竟都二十年了,这二十年神教如此壮大全是代教主掌教有方,他任遥不过是运气好生作了任教主的儿子,凭什么就能坐享其成?”
他一边尿,一边还把鸟摇摇晃晃,浇水似的。令狐羽躲在后头的树影里,嫌弃得直想躲开,苦于不能暴露才勉强忍耐住。
且这瘦子似乎提到任遥的名字。
令狐羽琢磨一瞬,心下陡然大震。
他方才一心贪酒,而后又被露水色欲所迷,没有仔细往深了想,怎么就没在意这样的大事!
任遥这名字,他原是听过的。
二十年前,魔教教主任平生与其夫人一夜之间销声匿迹总计全无,留下一个五岁的独子,就是叫作任遥。魔教代教主东方寻暂代教主之位,将任遥养在身边,至今这任遥也是个玉树临风的青年男子了。
江湖盛传,当年的任教主与任夫人已是人中龙凤,所生下的儿子更是青出于蓝相貌俊美,只是这个失踪教主的儿子一直被东方代教主藏得严严实实,极少在江湖上露面,令狐羽自然也从未见过真容,只依稀听说过“逍遥公子”的名号和“魔教第一美男子”的八卦罢了。
看年龄,看样貌,看名姓,又能在魔教禁地进出自如,还给他个玉佩说什么只要教中弟子看见这玉佩就不会为难他这个“魔教第一”的神秘大帅哥刚刚才和他在酒窖里大战了好几个会合,差点把他干到爬不起来八成是没跑了。
令狐羽只觉得一阵头晕,恨不得撞死在面前的树上。
和谁睡不重要,但和谁睡他也不能跟魔教教主的儿子睡啊这事若是被师父知道了,纵然不当场把他打死,也得废去他一身武功将他逐出师门。
顿时令狐羽浑身的冷汗都下来了,脑子里飞快地开始盘算,如何才能把这屁股擦干净了,严严实实瞒住,绝不可让任何人知晓,尤其是师父。
正满脑子乱寻摸,就听见那个矮壮的又道:
“任教主开宗立教,才使咱们这些人在江湖上有一栖身之所,不至于被那些自诩名门正道的赶尽杀绝,这是安身立命的大恩德。他的儿子神功了得一表人才,如今又正当青春佳年,如何做不得教主?代教主再如何居功至伟也只是代教主,二十年来便是东方代教主也不敢就随便把这个‘代’字抹了。难道你还想要背叛任教主不成?”
短短几句,听来已有愤慨之意。
那瘦子见同伴发怒,慌忙提好裤子收好鸟,辩解:“这不是咱们哥俩随便扯闲篇么。老哥你和兄弟们自然忠心耿耿,但这事说到底,咱们这些下头的说什么也不算数。还不是得看上头如何打算?真要说起来,当年任教主和教主夫人是为何忽然没了踪影,还不好说呢”
他两人一言一语地走远了。
令狐羽躲在树影里,心下翻江倒海。
圣火大会是魔教的盛典,每十年才举行一次,届时左右使、四护法、十长老、五湖四海的教众齐聚这苍岭山中,正是举大事的好时候。
而这教主之位,自然是头一号大事。
二十年前任平生夫妇销声匿迹时,任遥才五岁,至十年以前,也才十五岁,俱是年少幼稚,成不了气候的年纪。然而今年不同以往,任遥已然年届廿五,待到明日圣火大会,哪怕任遥自己不想,也必定会有人代他出头,要求东方代教主退位,还教主之位于任教主的嫡亲独子。
若是那东方寻当真忠心于任平生,乐意退让也就罢了,万一不乐意,那这魔教可就要乱了。
偏偏在这节骨眼上,任遥却中了毒。且还是“生尽欢”这种不害命却要人纵欲破身的yIn毒。现在想来,分明是冲着任遥那身先天功去的,正是意在要破他的功法,削弱他的实力。
假如当真是东方寻为了这教主之位先下手为强,任遥这小子必然不是对手,明日只怕凶多吉少了
若是这小子不幸明日就死了,倒是省了他的大麻烦,反正死无对证,他也再不用担心自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