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午后,空旷的客车上,俞适一个人坐在车的角落,静静地望着窗外的风景,额头因为炎热沁出了细细的汗珠。车厢里汽油的味道与烟味混合在一起,让俞适有些不适,但他现在一直在想的,还是早上的那一通电话。
早上,大课间休息的时候,俞适接到了南戎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南戎告诉俞适,林静得了很重的病,想见俞适一面,不知道他能不能来一趟。俞适南戎和林静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俞适因为是双性人,在出生时便被父母抛弃。院长将俞适带回孤儿院后,很快就被其他孩子发现了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那些孩子经常抢他的吃的和玩具,尽情地欺负他,骂他是怪物。而当时也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林静挡在俞适的身前,安慰了可怜的小俞适,而她的好朋友南戎则用拳头好好教训了那些欺负俞适的孩子。从此,第一次感受到被保护关爱的俞适就把林静和南戎当做了最好的朋友,三人一起慢慢地长大,在国家的资助下顺利地从高中毕业升入大学。
俞适心底有一个小秘密,但他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起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睛里经常会注意到身旁那个高大的少年,他的心里经常会萦绕着那个少年的身影,他大概是知道答案的,从南戎因为他和别人打架的那一刻起,他心底就有一颗小小的种子埋了下来。但是他也知道,南戎之所以对他好,全都是因为林静的关系。当他偶然发现了在教学楼角落拥吻着的二人时,那晚他的眼泪浸shi了枕巾。他决定不再有这样的念头,所以在填报志愿的时候他一个人填了大,而南戎和林静填了邻省的大。林静抱怨着俞适为什么会一个人去大,说以后俞适一定要请客好好招待他们俩人,然后回头笑着要南戎来附和她。俞适看着林静幸福的样子,也只能无奈地挤出一个笑容说当然了。这颗种子还来不及发芽,就已经失去了生机。
今天看到电话是南戎打来的时候,俞适不由自主地想了很多种情况,因为南戎平日里是基本不会和他联系的。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林静出事了。虽然他心底偷偷喜欢南戎,但他从来没有怪过林静,林静可以说才是真正愿意关心他的朋友,他一直觉得,如果不是林静从小愿意对他施以援手,恐怕他到现在也不会有一个朋友。客车一路颠簸到了市,俞适又步行到了公交站,坐了半个小时的公交总算到了市医院门口,此时已到了傍晚。俞适很快找到了南戎说的病房,他看到小小的病房里,林静一身病号服躺在床上,脸色很苍白,仿佛一片枯叶不死心地依附在枯枝上摇摇欲坠着,一阵风过便会陨逝。南戎坐在病床旁,拿着一把水果刀正在给林静削苹果,高大的男孩握着一柄小巧的刀的画面却异常协调,南戎心无旁骛地削着苹果,只偶尔抬起头来看看林静的脸庞,然后给对方一个微笑。俞适觉得这样的画面十分的和谐又温暖,一时看呆了,便停在了病房门口,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林静却很快就发现了俞适,她原本苍白的脸色似乎都带了些色彩,看着有些吃力地坐了起来似乎想要下床,南戎很快就发现了她的举动,把她按好在床上躺着,然后去把俞适带了过来。俞适见到南戎略点了点头,南戎也对他点了点头当作是打了招呼。林静拉住了俞适的衣角,语气有些激动地说:“俞适,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你现在还好吗?”俞适对林静微微一笑道:“我过得很好,很抱歉,听到你的消息我走得太急了,都没有给你带什么。”林静摇了摇头道:“你这么快就来了,我真的很感动。再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哪还需要那些东西。”林静见俞适来了Jing神似乎好了不少,对南戎说:“戎,你先出去一下好不好,我有话要和俞适说。”南戎点点头答应了,摸了摸林静的头发说道:“别太费Jing神了,不要累着了。”之后便出了门,留下林静和俞适二人在病房内。
俞适问道:“林静,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林静低下头,语气变得十分怯懦又小心:“我以为,你不会来看我的。”“怎么会呢,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林静听到“最好的朋友”时,突然哽咽住了,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俞适有些紧张和诧异,虚抱着林静,拍了拍她的背,说到:“别哭啊,有什么话慢慢说吧。”又拿来纸把林静脸上的眼泪擦干,林静过了好一会儿心情才平复下来。慢慢地说道:“俞适,你......其实一直都喜欢南戎吧?”俞适听完之后一愣,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很局促,说话也开始紧张了起来,“没,没这回事。你们俩好好相处,别想这回事。”林静摇了摇头,拉住俞适的手说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的心思什么时候瞒得过我吗?”俞适不再说话,只低下了头,不敢看林静的眼睛。林静叹了口气道:“你不必这样,我都没有几天好活了,哪儿还会计较这么多。你就告诉我吧”俞适听她这样说,憋了好久,脸色通红了半天,才细若蚊鸣地答了一个是字。林静笑了笑,说:“是嘛,我就知道。你不用担心那么多的,就像你说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要因为这件事让我们都不高兴,好不好?”俞适有些释然地点了点头,自从知道了林静和南戎两人在一起后,他一直都有一种罪恶感,以至于之后都不知如何继续面对两人,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