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着“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接着就被一边的工作人员带出去了。
抽完血之后,二十几个人被分成了两人一组,送到了临时的隔离病房里面。孔晏配合地按照安排进了病房,才发现跟他分到一起的正是黄师兄。但现在的黄师兄和前两天看到的样子差别实在是很大。
黄师兄动作有些缓慢地对上孔晏的脸,过了一会儿才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原本想打个招呼,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整个人颓然地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不安地抖动着腿,有些老旧的椅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孔晏想了想,也找了个地方坐下,手放在衣兜里,缓缓摩擦着那枚印章,沉重的心情渐渐安定下来。
沉默在密闭的空间中蔓延,让人心中不安更甚,像是暴雨之前的云层一般厚重。孔晏默数到两千的时候,黄师兄突然开了口,打破了沉寂。
“你之前晕倒了,还好吧?”他的声音嘶哑,嘴唇上满是干燥的白皮,眼眶下一片淤青,应该是一直没怎么睡好。
“嗯。”孔晏不动声色,接下话头,“醒了之后没有什么不舒服,还好,之前谢谢你送我回来。”他说完,明显看到黄师兄僵硬的背部放松了一点。想来和自己这个曾经在遗迹里晕倒过的人有过接触,也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吧?
“那就好。”说完,又是一阵沉默,像是不知道应该聊些什么。只有“咯吱咯吱”的声音在不停回荡。
孔晏想了想,措辞比较谨慎地开口,“这件事我不是很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系主任给我打了电话,说陈教授和宋教授都去世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现在大家都不清楚。”黄师兄听他问,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有些焦躁地开口,“最开始是陈教授开完会之后突然……突然去了,我们都在不远的地方,是看着救护车把人抬走的。上担架的时候人就已经没气了……你没看见,陈教授身体平时很好,很喜欢锻炼。但是那时候,他垂在担架旁边的手,就像是枯树枝一样,只剩下一层皮和骨头……”
说着他重重抹了一把脸,脸上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之后就轮到宋教授了,就之前的事,一样的……和陈教授一样!”
他突然站了起来,体积颇大的身体连带着身下的椅子重重往后移动,椅子脚发出和地板相摩擦的划耳声,让人起了无数鸡皮疙瘩。他瞪着一双不大又浮肿的眼睛,幽幽地看着孔晏,“孔晏,你说我们会死吗?”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很深的恐惧,像是垂死挣扎的野兽一般,表情狰狞又惊悚,连泛白的嘴唇都在颤抖。
没等到孔晏回答,他又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整个人委顿在地,椅子也不坐了,只有颤颤的啜泣声在满是消毒水味道的房间里回响,莫名的渗人。
之前那个暴起的动作,像是用尽了他最后挣扎的力气。
半夜的时候,偶尔有巡逻的保安骑着车从楼下经过,手电筒的亮光擦过玻璃窗,很快又消失不见。孔晏闭着眼躺在床上,感觉隔壁床的黄师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想来翻来覆去折腾了几个小时,前一晚也没怎么睡觉,现在应该是睡着了。
又等了几分钟,确定人没有醒的迹象,这才起身穿好了鞋,没有发出任何响动地往窗户走。
从校医院三楼病房的窗户翻出来之后,孔晏身形灵巧的顺着下水管道落到了地面上,弓着身躲在墙角的Yin影里,往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巡逻的人。一般巡逻的保安把学校都给走一遍,少说也得花费个半小时,这段时间足够了。
他望了望眼前在黑暗中不怎么清晰建筑,建筑已经很老旧,想来学校尚且不确定事情的严重性,虽然把他们都隔离开了,也按照一般程序做了检查,但没有收到上面的明确指示,暂时还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不然自己想出来肯定没这么容易。
孔晏绕着监控一路摸到了食堂后面,借着远处霓虹透来的光确定了方向。他以前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听食堂帮工提到过,食堂后门这里专门开了一个小门,专用来运馊水出去的。他当时听了也没往心里去,之前躺床上想着怎么出去的时候才想起来。
那个门上松松地挂了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链子,孔晏借着手机屏幕的光摸索着开了门,出了门又沿着街角没什么亮光的地方走了好一段路,这才招手叫了辆出租。忽略掉司机一脸“小伙子你是想不开要去山上自杀吗?”这样担忧的眼神,孔晏和司机谈好了五十块的回程空车费,就闭目养神。
现在这样的情况,他必须去一趟雁回山。
夜幕下的雁回山万籁俱静,微弱的天光将整座山勾勒成巨大的剪影,浓重的夜色把森林与鸟兽通通掩藏,只有偶尔被夜梦惊醒的鸟雀扑扇几下翅膀,才有了些许生气。天空中Yin云集聚,山风呼号,白日里让人入迷的松涛声如今犹如鬼哭一般。离了霓虹与喧嚣,才感觉到孤身一人的荒野中危险无处不在。
十月的夜风已经有些冷了,孔晏站在原地打了个寒噤,裹紧了外套,又在原地跺了跺脚,蹦了两下,才慢慢感觉身体暖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