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堂,是他去不得的。
小错,上思过崖,大错,进刑堂。沐余生去了那儿,至今未出,怕是得脱层皮才能出来。这吴云子,倒是下得去狠手。
叶尽欢又带着水水出了年景馆,在外面走了一遭,心里着实堵得慌,沐余生最后肯定不会有甚事,可他仍不好受,回了屋,便早早歇下。
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拿被子蒙住头,憋了半天,坐起来,半晌,去倒了杯水来喝,又倒下。
他一闭眼,就全是沐余生的样子,在他脑子里,怎么也去不掉,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今夜无眠的,还有一人,便是刚从刑堂出来的沐余生。那日,把叶尽欢送下了思过崖,去到太虚殿找吴云子。
“师父。”
沐余生一下就跪在吴云子跟前,他不知师父为何拖了这么久还不肯动手,但这人,无他而言,很重要,必须救。
吴云子气得手抖,指着他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直骂“孽障”。
沐余生跪下,伏在地上,对吴云子磕头。
“师父。”
吴云子衣袖一甩,斥他。“有你后悔的!”
后悔么?为何要悔?
在刑堂,他背上共受了一百八十七棍,rou体上,神魂上,都要把他打醒。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痛,他跪在地上,生生受了下来。
明日又要上思过崖了,听东里说尽欢已经出了安奉池,再过两日,师父就会将他送下山了。再见又不知是何时去了。
他有些慌,忽然想见见叶尽欢。
叶尽欢已是第三次起来喝水了,冰凉的水顺着喉咙往下,一路刺激,让他稍稍静了些。他把门开着,夜风不时往里吹,他趴在桌子上,头埋在胳膊肘里。
“沐余生……”他低低呢喃,不自觉地喊着沐余生。那人傲着呢,却因为自己进了刑堂,那群古板的老家伙,他能拗得过?
他趴了好一会儿,才撑起来,想把门给关了,再这样下去,就该天亮了。
他刚把手搭在门上,却愣住,那困扰了他一晚的感觉,就如同火星子遇到了干草,忽的一下变成冲天的火舌。欢喜、酸涩铺天盖地地袭来,让他不知所措。
“沐……”
他话还未说完,却被那穿白衣的人给吞了去。
沐余生进来,把门带上,低头,在呆若木鸡的叶尽欢唇上轻啄一下,又将他打横抱起,放在床上,欺身而上,不留他一丁点时间去思考。
他很蛮横,急躁得很,似是没了理智那般,压住叶尽欢,胡乱啃着,叶尽欢吃痛,要将他顶出来,他却不肯,钳住叶尽欢的下颚,固执地更往里。
他放过他的唇,解开底下人的衣裳,亲亲他的下巴,一路往下。
叶尽欢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被迫承受着,沐余生很不对劲,他能做的,只有安抚好他。他圈住身上那人的腰,更靠近他些。
沐余生看着他,那晚他在他身下也是这样,两眼迷离着,似是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只抓紧了自己不放。
“尽欢……”他一把抱住他,话里满是痛苦。
“我在。”叶尽欢拍拍他的后背,曾经,这人也是这么对自己的,慢慢地,让自己稳定下来。
“等我。”
叶尽欢在他耳畔轻笑,说:“好。”
就算你不说,我也等。
叶尽欢被他抱着,安然入睡。一夜无事,一晚好眠。
这世上,有一种人,你最割舍不得,如沐余生。他对你的种种,永远藏在你不知道的里层,你不去剥开,是不会知晓的。
叶尽欢懂,此去经年,何年再见,他深夜前来,也怕是心事烦扰,见了自己,得了承诺,才安了心。
他与沐余生之间,隔了一层叫做的无名宗的纸,但谁也不会去捅破。他们俩,不会是其他人那般,什么都干干脆脆的,还有很长的路需要走。但这一步一步的,总归会有个尽头的,那么他先行,在尽头等着沐余生。
清早叶尽欢醒来时,沐余生已不见人影,只身旁凹下来的那团在提醒着自己,昨夜是真的。叶尽欢心情很好,起了床,梳洗好,去了天玄峰下,他来找万俟圩,吴云子铁定不会再留着他了,不管万俟圩如何,他还是要去。当年是叶尽欢对不起他,而今再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许是叶尽欢心里过不去,他要跟万俟圩说清楚,至少告诉他自己没有弃他,自己回去了的。
这件事,说到底是叶尽欢的错。那年宗门里年轻一辈的弟子去洞月秘境里历练,他原就被宗门里的弟子排斥,所分的那组队,恨不得把他甩开,他也确实被那群人给甩下了。
他被困在了秘境里,受了伤,就怕死在了这里,那些人出去后怕是不会上报自己已经失踪了,本就是他们把自己给甩了的。而且原本历练只能在离秘境边界不超过一百里的地方,再里面是他们不能去的,那里面不比外围,凶险得很,莫说是他们,就是宗门里那些高手来了,也不会轻易往里去。
叶尽欢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