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樊太守崔辙是个有名的酷吏,不过为官清廉,一心为民,虽年过三十却未曾娶妻。他与陆维交好,家中又没有女眷,陆维在楚县养病期间便借住在他家中。
赵昱等人到达太守府时崔辙外出不在府上,赵昱急着回宫陪天同,正好不想被无关之事耽误。他命府中仆役直接带路至陆维所居之处,然后在陆老夫人的陪同下与妹妹一起穿过厅堂进入内室。
崔辙廉洁,府上布置地十分简朴,那仆从推开内室的门,赵昱一眼就望见倚在床上一脸病容的陆维和床边端着瓷碗喂陆维喝药的女子,那女子身旁还站着一个两三岁的幼童,正扒着女子的膝望着陆维,脸上带着孩子独有的天真懵懂。
门推开时,房内的三人听到动静也望向门外,陆维见到来人,死水一般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晨儿”
房内极静,陆维虚弱地呼唤赵昱听得一清二楚,赵昱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妹妹,却见赵晨脸色惨白,双目红得可怕。
只这一眼,赵昱立即懂了,他看向身后的陆老夫人,脸上露出Yin冷的笑。
“想必这就是陆将军的妻儿了,”赵昱说着走入房内,“陆老夫人特意进宫请公主前来,莫非就是为了恶心公主和寡人?”
伴随着瓷碗碎裂之声,房内房外除赵晨和那孩子外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哇”那孩子被赵昱身上的杀气吓得哭了起来。
“晨儿”床上的陆维急切地唤道。
陆老夫人颤抖着解释道:“大王,这孩子平日不在维儿身边,今日是为了为了见维儿最后一面,才会”
赵昱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头,笑着对陆老夫人道:“陆老夫人不必慌张,寡人不会因此事为难你们。”
陆老夫人闻言却未放松,反而抖得更厉害了。
“既然是见最后一面,那寡人就成全你们,”赵昱收回手,转而看向陆维,“陆老夫人若要求公主原谅陆将军倒也不难,只是这贱人和野种必须死。”
“噗”赵昱话音未落,陆维就身子一震吐出一口血来。
“将军!”
床边的女人马上紧张地跪爬过去。
“呜呜”那孩子也哭得声嘶力竭。
赵昱回头看向赵晨,见妹妹动都没动,心中极为满意。
赵昱的目光又回到陆老夫人身上,问道:“如何,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伏在地上,并未回话,不是她不想回,而是她不敢回,也不知该如何回。
陆老夫人吓得不敢开口,陆维又虚弱地仿佛只剩半口气,房间内一时只能听见孩子的哭声,过了许久,那女人为陆维擦净唇边的血迹,转身顿首对赵昱道:“大王,贱妾身微命贱死不足惜,但瑜儿还是个孩子,是陆将军唯一的儿子,求大王饶瑜儿一命。”
“就是陆维的儿子,寡人才要杀,”赵昱抬起那瑜儿的脸,笑着打量,“陆维娶了公主,他的儿子便是寡人的外甥,你说寡人会认一个野种做外甥么?”
那女人一听,发觉自己说错话,顿时泣不成声,但为了儿子,她很快又镇定下来,爬到赵晨身狠狠磕了三下头。
那女人哽咽道:“当年陆老夫人求孙心切,将军是被迫纳妾,将军与陆老夫人约定,只要贱妾生下儿子,贱妾和儿子便与陆老夫人留在老家,绝不打扰公主与将军。公主,贱妾生下瑜儿后再未见过将军,今日真的只是带瑜儿见将军一面,将军心中只有公主一人啊”
这女人倒是有几分聪明与胆气,在危急之时还能随机应变,可惜赵晨听后丝毫不为之所动,赵昱见状冷笑一声看着陆维道:“陆将军心中有何人寡人自然看得明白,他如今不开口便已说明一切。”
将军陆维闭着眼,苍白的嘴唇缓缓动了动,只道出二字:“晨儿”
赵昱明知陆维已经昏迷,还是笑着问:“看来将军是选择公主了?”
陆老夫人哭叫道:“不!不!”
赵昱放开那孩子,从袖中取出帕子擦去手指沾上的泪:“那既然如此,晨儿我们走罢。”
赵昱转身便要离开,一直沉默的赵晨却在此时开口道:“稚子确实无辜,七哥何必为难他们,既然陆将军心中有我,我也不想再追究当年之事,这一回便原谅他。”
赵昱不信以妹妹的性子能够容忍陆维纳妾生子,所以他并未生气,只是挑眉看着赵晨。
赵晨踮起脚凑到兄长耳边小声道:“我已经决定了,这几日陪着陆维,待他好转便不会再见他。”
赵昱皱起眉看了一眼陆老夫人和那对母子,对赵晨道:“倒不如都杀了。”
赵晨退开一些,摇摇头压着声音道:“如今还在与明王交战。”
赵昱没有再劝:“随你罢。”
赵晨的脸色不知何时已恢复如常,她笑了笑,眼中尽是坚决:“七哥放心,我心意已决,绝不动摇。”
赵昱无奈地点点头。他觉得妹妹比以前更傻,若陆维真是对她有情,这几日以为得到她的原谅,心中指不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