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成蹊顺从地说:“好。”一只手拿起板凳跟在我后面。走到门口,我停了下来。以往回这里,都是一个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人开着灯等我,若是没有出门,我的主要活动范围也在二楼,因此一楼在灯光下的模样显得有些陌生,这一瞬间,我心头警钟大震,预警着杜成蹊的危险性。倒不是说他有什么图谋,而是我脆弱的防线被他再寻常不过的行为碰一下就巴不得全面崩溃,剩下的垃圾还要在原地变成欢迎两个大字,甚至还想立刻把他拉进我的世界,给他展示我多么寂寞饥渴。我真是个废物。太糟糕。杜成蹊问:“怎么了?”我想,我必须要停止和他的接触。
我说:”我想和你谈谈。“”好的。“他回答,没有一点犹豫,也没有问我要谈什么。我克制住自己随意发散——诸如:”他也太好了都不问我谈什么就答应我了,他也太帅了我想跟他说我喜欢他“之类的——想法,维持着表面上的淡定朝楼上走去。一边朝前走,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不受控制的大脑。平时对着别人转也转不动,一开始转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得了一点别人和你有关的甜头就忘乎所以,仔细被别人发现了,转头就拿出来嘲笑,够嘲笑八百年。
等脑子里紊乱飞舞的思绪被强行镇压变成了虽然乱但瘫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毛线团,我已经坐在了客厅里的沙发上。杜成蹊走到不远处,我站起来,伸出右手,掌心侧向上方,朝向另一个独立小沙发,微微欠身对他说:“请坐。“礼仪简直完美,大学时的秘书礼仪老师知道了,一定会感到很欣慰。
大概是看出我的客气,杜成蹊从善如流地坐下了,表情淡淡,安安静静等待我开口。他如此平静,反倒让我刚压下去的思维又开始在脑内乱飞,他是沉稳,还是表情管理到位,抑或是早已看出了什么,其实最有可能的还是觉得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紧吧。毕竟确实也没什么,我这种情绪波动巨大、心理防线如风干千年再生纸糊的人也难得一见。在我和许多朋友还交往密切时,是经常被称为神经过敏的。
他这样平静地坐在这里,两手随意地放在腿上,好像一个来访的客人。我有些不自在,想要开始谈话总觉得还缺点什么,想一想,站起来去厨房倒了两杯白开水。“暂时没有别的。“将水放了一杯在他面前,我说。说完就觉得自己蠢到家了,这行为在此时此地我们两人之间简直显得不合时宜。但他只是”嗯。“了一声,又和之前一样看着我,等我开口。
“我们接触过两次了,“我说:”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合适。“他还是看着我,等待下文。但我没什么下文,正常人不是该领会我未竟的语义说说自己的想法然后我们握手分别吗?看在这么晚的份上,我可以让他在客卧舒舒服服地住一晚,明早慢慢离开。“我想,我们还是”我只好硬着头皮又开口。
“理由。”没等我说完,杜成蹊开口了。他变换了坐姿,手肘撑在膝盖上,两手十指交握,身体前倾,距离我的位置更近了一些,帅气的脸因为距离的拉近更加逼人了点。我有点不自在,想往后退,又觉得太怂,忍着暴击艰难保持淡定。“我觉得我们可能不太合适。“我说。
“哪里不合适?“他问,我沉默。也没有什么真的不合适,我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将话说得如此笼统。但这对他不公平。
“我最开始是想找一条狗陪在我身边,这你是知道的,但我现在发现我可能找错了路数。我没有圈内爱好,我只是太寂寞,又不想有另一个人参与我的生活。我可能给不了你想要的。这算我骗了你,对不起。“我简单解释了一下。
“是这样吗?“他轻轻地问了一句,又不像对我问。
“是的,我想不合适的话,还是不要耽误你找合适的人。你很好,这两次谢谢你。“我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可以暂时不用分开,我和你说说我的想法。”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