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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只一缕轻飘飘的风,便吹得那枝头上独一朵早春桃花抖着身子,晃晃荡荡掉了一瓣。冰雪正消融,枝丫叶片上簌簌掉下几滴水珠,滴滴答答,更显得寂静。
山门旁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书“天机门”。它并非为前人所雕刻,倒像是有人拿着毛笔即兴泼墨而来。字体苍劲有力,可见那人功力之浑厚。
沿着山门步行而上,两侧树木葱郁,不远处时不时传出孤单的鸟鸣声。这阶台一眼望去不可知其源,名唤登云梯。登云梯直插云霄,其之源乃是天机门之正门,真真是脚可触彩霞,手可摘星辰。
山脚之下披中衣尚且可御寒,待踏入正门,虽无厚雪积压之势,但寒风猎猎,碎冰杂糅。寻常人只怕早已冻得身僵体硬,两股战战,唇色发紫。
妙就妙在天机门门下弟子千百,无一不是身着袂角飘飘的单薄衣物,却不觉寒意。他们或手持长剑,你来我回之际剑花翻飞,令人眼花缭乱;或Cao纵法宝,一来一去,招式对决也只在一念之间。
站在正门向上眺望,天机门主殿在远处云雾间若隐若现。八大峰环绕着主殿,呈八角鼎立之势。若是有人想要前往主殿,则必须御剑而行,或借助其他飞行法器。单凭rou体凡胎,且不说是否受得住严寒,登上主殿也怕是九死一生了。
这阵气势恢宏,蔚为大观。路过之人看了也会忍不住道一句:“好一个修仙第一门。”
叶九重做事向来率性而为。
在他仍是内门弟子之时,师傅每每都会苦口婆心地敲打他:
“九重,修仙之人向来与天争命。须臾之刻已是弥足珍贵,切忌懒散。”之类云云。
但他从来在人前装作虚心接受教导的模样,人后是左耳进右耳出。纵然他如此散漫,叶九重的修为比起那些苦修者也只高不低,可气煞了一群苦心人。
比如现在,他一觉便睡到了未时。
桌上的简信已有四五封。叶九重刚穿戴好衣物,窗外恰好飞来了一只衔着一张小纸条的白鸽。他捞起白鸽,将它嘴上的纸抽走,右手一挥,白鸽抖抖翅膀飞远了。
“九重,速来偏殿。”
想来桌上的那几封信也大抵如此。这次他睡到那么晚,一向重礼仪的掌门师兄也不得不在最后只传了张纸条,免去了他拆信的功夫。
至于为何不遣人通知叶九重,大概是因为叶九重热爱在四周布置阵法,寻常弟子入阵没有一两天几乎出不来。久而久之也无人愿意接这个苦差事了。
叶九重心念一动,一柄浑身雪白的剑浮现在他的身前。这柄剑剑身不似其他剑那般寒光冷冽,刀锋闪光。而是铺满了,或者说它表面上覆盖了一大片白绒绒的软垫。
只见这剑随他心意变大成一个适合的大小,叶九重坐上去,剑像通了灵性一般往大殿飞去。
在练武场的各位天机门弟子早已见怪不怪。只要看到天上有人御一柄奇异的怪剑而飞,那准是他们的师叔祖了。
据说这柄剑耗费了师叔祖七七四十九天,并加以他的Jing血熔炼而成。成剑时师叔祖的炼器阁光彩四溢,众人以为剑成灵器,无不羡艳。
而现在呵呵。
不管他人怎么看待这柄剑,扪心自问,叶九重是极喜欢它的。
这剑名为削绒,因熔炼时加入了他的Jing血,故而与他心意相通。甚至在他睡着的时候仍能自动寻路,是叶九重出门在外居家必备品,当之无愧的灵器啊。
待到叶九重赶至偏殿,刚要收起剑,只见偏殿里一道黑影气势汹汹朝他飞来。叶九重凝眉,右手一伸握住剑柄,迅速举至身前。只听哐当一声,那黑影被剑弹开,四处逡巡了一番便直冲天边,很快消失在了叶九重的视线里。
叶九重还未反应过来,手中尚摸着削绒的毛一阵惋惜,心里滴血似的疼。就见他的师兄匆忙赶出来,脸色惨白,愣愣地盯着远处早已消失不见的黑影走神。
“师兄。”
谢渊回过神来,看着叶九重点点头:“九重。”
叶九重收起剑,随着他师兄一起走进偏殿:“师兄唤我,是为何事?”
谢渊皱起眉头,好半晌才回道:“近几日各大门派山门陆续开放,广招弟子。我门落鸢长老奉我之命前往各门派”
每隔十年各大门派便要开山收人,此等盛况,作为修仙第一门的天机门自是被许多门派掌门人所邀请前往。
天机门在这个时候遣人前来,不仅代表了这个门派拥有一定实力,更是警醒那些妄图抢夺好资质苗子的魔道之徒,让他们好好掂量一下自己是否有那个能力在天机门长老眼底下抢人。
这几十年来都没有出什么意外,偶有一两次也被落鸢以强大的实力镇压住了。只是这次有点不太一样。
“落鸢长老在玄天宗弟子入门大典上与一魔道纠缠,两厢出手,皆身负重伤。”
“方才我为落鸢清除她体内的魔气,没曾想那魔气居然有自己的意识,趁我为落鸢疗伤之时气息紊乱伤我心脉,在不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