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雨宫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只知道自己姓楚。把他照顾到十岁的女人,不让他唤妈妈,只让他叫“娜姐”。
据娜姐说,他是在88年九月的一个雨天,被她在后来93年建“鬼国神宫”那个地方捡到的。
说来也巧,她是一名助产护士,见多了生生死死,自然对“那一边”多少有着一点好奇。这一次,是来探访过去的产妇时,顺道来这个闻名遐迩的鬼都玩玩。
哪知道,这一行竟收获了一个奇异的生命。
到了名山景区那天,不巧下起雨来,又非公休节假日,游客不多。她反而觉得这Yin沉沉的气氛“很有那种感觉”,试想,若是阳光普照,那还叫什么Yin间?
最后当她游玩一圈回转时,发现她停车的旁边放着一个被雨伞遮住的木条箱子,那里面赫然是个白胖胖的婴儿,转动乌溜溜的双眼看着她。
她就是喜欢因为小孩,才选择了这个行业接触到这样的目光,整颗心都软了。
她也想起了出行前做的那个奇怪的梦,梦里,她来到一座高大巍峨的坊门前,门上题着“鬼国神宫”四个大字,特别醒目,柱子旁站着一个小男孩,也是这样看着她。
这就是楚雨宫的名字来历,他的父母,甚至连名字也没有给他。
只在他的衣服里留着一叠纸张,居然是一份详尽的“养育风险声明”!
里面是他的父亲(自称)作的大致情况陈述。
他们这对新婚夫妇,是本地人士。蜜月期间,因为年轻疯狂,又是互相看对眼而结合的现代俊男美女,自然百无顾忌,一天在野外露营时,便又兴致高昂地缠绵。
还没完事,夜幕已降临,风在帐外呜呜呼号,白天鸟语花香的绿草地变得鬼哭狼嚎,完全没有想像之中静夜星空的诗情画意。
但帐里温馨互对的两个浓情蜜意的人,丝毫没有发觉。直到丈夫最淋漓尽致的一刻,妻子忽然用惊心动魄的声调用尽全力叫了一声:“有鬼!”
他被骇到了,急忙询问。妻子说,她刚才感觉床边围满了什么“人”,有一双看不到的手用力在掐她的脖子,然后变成一团如有实质似的光芒冲撞进她的心窝,她十分害怕。
他柔声安慰着妻子,还和她调笑说是“宝宝入住了,妈妈别害怕。”但其实他自己也感觉到今天特别的虚弱疲惫,可能是心理影响。
但他目光接触到妻子的脖子时,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上面出现了十个发黑的手指印!
妻子回家后当晚就病倒了,医生说是过于疲劳导致身体虚弱。这一病便是三个月,三个月后再检查,却是有了孩子。
他们一下子吃了定心丸,丈夫还致电远隔重洋的父亲报喜。住在唐人街身穿大马褂的老头立即追问他办事的日子,然后拿出《寿康宝鉴》查看,看完后破口大骂他对不起楚家列祖列宗,说那一天“牛鬼神出,会产恶胎!”
丈夫不以为然,笑话老头子明明是个科学家,还要搞这些封建迷信,老头子骂他:
“你懂什么!这是古德先贤的智慧,什么叫科学Jing神?就是不带成见地尊重事实的原貌,而不是只会给那种现象起个名字,硬生生归进现有的种类,就叫作了解了。事实是怎样,就是怎样。”
丈夫只得带着妻子去检查,结果出来,胎儿一切正常,只是有些胎位不正,建议剖腹产。
丈夫更笃定父亲的话不可信,直到又过了两个月,孩子未足月便早产了,剖腹产抱出来一看,小护士的脸便是微微一红。
原来因为胎位不正,检查并没发现胎儿多出了一条腿,或说多出了一条尾巴,或者说,其实那是和腿一样长的把儿,rou嘟嘟的十分可爱。
然而产妇却在一天后,便原因不明的撒手人寰。
丈夫悲痛得当晚咳出血来,一检查,居然是绝症。他终于相信了父亲的话,更觉得这个孩子不祥,于是留下书信,将孩子交给了天意命运。
娜姐是一个受现代科学教育的人,当然不会相信孩子会给人带来恶运,就这样,她从此做了个未婚妈妈。
楚雨宫确是一个特别的孩子,他刚出生就能开眼,没有啼哭过一声,经常夜半对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咯咯咯”地笑着起劲,手舞足蹈,挂在婴儿床头的风铃转得叮当作响。
娜姐当然理所当然地认为,小孩夜醒是正常的,风吹响铃当,逗乐了孩子,也是正常。只是她以为孩子喜欢风铃,白天用来逗他时,他却不为所动,仅是专注地咬着自己的手指。
直到93年,她无意中得知梦中的“鬼国神宫”果真出现在现实世界的消息,呆看着5岁的楚雨宫,整个人也如在梦中。
从那一年开始,楚雨宫便开始拒绝娜姐给他洗澡、洗衣、穿衣、擦屁股、同床睡觉、检查身体、搂抱亲脸,早熟懂事得令人头疼。
楚雨宫从未上过一天幼稚园,也没有念过小学,脑子特别聪明,自己看书学习,有不明白的也可以问娜姐,但娜姐很担心从来没有玩伴的他会成为一个社交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