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睁开眼,阳光洒在许淡枕头上。他还没从梦境中完全清醒,脑子里一团浆糊,下意识地偏头,发现枕边人没在。
虽说魏尧是老板,但完全没有老板的架子,上班守时到得比几乎所有员工都早。当时买下这座小公寓,魏尧没管离他公司有半小时车程,只是考虑到离许淡上班地点近且交通方便,就一下拍了板。所以每回,魏尧早早就走了,许淡都见不到人。
也不知是该高兴他工作起来勤勤恳恳,还是埋怨两人相处时间太少。
许淡赖了五分钟床,这才慢悠悠地起了。对着主卫的镜子,一边刷牙一边认真打量这里面的人:五官寡淡,肤色很浅,眼睛不大有点肿还无神,头顶乱糟糟的邋遢得像一夜没回家的醉酒汉。
许淡自暴自弃地重重合眼:自己才二十五,不正是青春正好的年纪吗?咋瞧着自己已经人老珠黄,跟小区楼下下象棋的老年人一个样呢?要他是魏尧,也不会安安心心呆家里,真是没劲儿透了。做爱不给力,人长得砢碜,窝心话也不会说。
沮丧地洗漱完,拿着手机准备出门,信息震动声意外响起。许淡的交际圈很窄,一大早的想不起会有谁联络他,可能是工作上的事吧。随意扫了几眼,瞳孔蓦然放大。
--是一个陌生号码:“许先生好,有时间谈一下吗?你知道我是谁。”
许淡一整天都不在状态,看着眼前的账表头昏眼花,使劲地驱赶脑中与工作无关的事仍于事无补。他当然知道上门找他的是谁,除了情敌还能有谁。他只是一时捉摸不透这人想干啥。向原配挑衅?有点好笑。
那个魏尧没回家住宾馆的夜晚,许淡本来是想问问魏尧的,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挣扎过后,趁他没注意偷看了他的手机。手机没锁,魏尧当初说是不怕自己老婆查岗。许淡指尖有些轻微颤抖,先点开通话记录,电话不少,除开自己打过去的,统统都是不认识的人名,比较显眼的就是那天打了4次电话的“温子慕”。没什么特别发现,许淡点开照片,却不想打击来得如此措不及防。
“最近删除”相簿里一张床照赫然入目。分辨得出来背景是宾馆的大床房。照片里,魏尧躺着眼睛微睁,脸有点红,身旁是一只骨节分明的好看的手。即使此刻嫉妒蔓延,许淡也不得不承认手的主人生得十分漂亮。是个漂亮的男孩子,只有侧脸也可以看出高高的鼻梁、长翘的睫毛跟异样红润的唇。
许淡连忙退了界面,手机归回原位,心里是五味杂陈,酸苦上涌。
他细数了和魏尧从初中到现在认识的十几年,从高二确认恋爱关系到现在结婚的十年。一帧帧画面闪现,像段默声电影,平稳却安心,是许淡人生里最最知足珍视的回忆。他扪心自问,魏尧和他在一起时是开心的,至少曾经是。魏尧对他,也很好很好。可是是不是只有自己这么想呢?古人言“君子之交淡如水”,他和魏尧虽是爱侣却也平平淡淡无甚波澜,没有惊天动地轰轰烈烈,没有生生死死你侬我侬,也没有至死方休海誓山盟。魏尧真就甘心被他锁住吗?
晚死不如早死。死猪不怕开水烫。许淡眼前飘过这几句弹幕。然后便给男生回了信息约好等下见面。
下班后,许淡急急忙忙就走了,去咖啡店的路上告诉自己淡定淡定,自己不是理亏的一方。想一想无非就是默认他跟魏尧的关系,许淡准备跟他讲清楚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丝毫没有想到自己接下来会陷入那么难堪的境地。
许淡推门而入的时候,男生已经坐着了,面前摆着两杯卡布奇诺。和许淡想的没出入,订婚宴那天和魏尧举止暧昧的这人就是照片上的男生。他假作从容地入座,对面没说话,推过一叠纸。
开口就不客气道“你好,我叫温子慕。我知道你跟魏尧已经结婚了,但是我查到了有趣的东西。魏尧他,知道你身上的病吗?”看着许淡突然惨白的脸,心下了然,继续说道,“不知道魏尧知道了会作何感想呢?我有点好奇了,你真的能满足他吗?他跟你做爱会爽吗?”
许淡忘了自己是如何落荒而逃,也不敢回想温子慕针尖般的话和嘲讽表情。他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就那样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戳破,令他无地自容。他输了,输给了情敌,也许不远的将来还会输掉魏尧。即便他再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