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么是最恐怖的吗?你记得1981,1982,记得你生命里所有的美好年份;可是,你不记得在那之后到现在的所有日子。
“现在,已经一九九二了吗?”
深夜里,狱中的雷德夫喃喃自语。他的眼神深邃迷茫,就像沉睡很久刚刚醒来,记忆中满是空白。
1981年,六月的夜晚暖风迷人。
“嗨!.尼尔森,像往常那样来杯加冰威士忌吗?”中年酒保热情地向这两个月来天天来此的熟客打招呼。
“是的,鲍勃,你懂我的。”雷德夫·尼尔森金斯衣冠楚楚,举止优雅地坐下。
左手拿起玻璃杯轻轻摇晃一二,随即吞抿一口,雷德夫成熟男人的荷尔蒙尽显无疑;镜片后的浅灰色眼睛默默地观察着吧台不远处被一群年轻女孩围住的安杰利可·霍夫曼。
“那孩子真受欢迎!年轻真是好啊!”中年酒保有些感慨。
“他不用上学吗?”雷德夫随意地问着,视线从安杰利可那里不着痕迹地收回来,轻轻摇晃玻璃杯中的大冰块。
“好像休学了吧,为了照顾生病的老妈,老实说,我知道的也不多。”
安杰利可看起来似乎有些神色疲惫,可是他还是耐心地安慰着或失恋或和朋友闹矛盾的年轻姑娘们,神情温柔。
“现在才九点半”雷德夫看了下手表,再有半小时,这群年轻淑女们就该回家了。
好不容易清静下来,‘天使’决定小憩几分钟,接下来才是考验侍者的成年人狂欢时间。
“你看起来很累,我这么找你聊天会给你带来困扰吗?”雷德夫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天使’的吧台前。
安杰利可有些惊讶,随后微笑着说:“不会。尼尔森先生是我们这里的常客,我不愿意把您当成陌生人;您也会原谅我的随心所欲对吗?”
雷德夫觉得很舒服,‘天使’总是带给人惊喜:他外貌出色,却没有那种让人讨厌的骄矜;年轻青涩却没有同龄人的粗鲁莽撞,言行举止礼貌又不疏远。
“安琪儿(天使),你喜欢花吗?”雷德夫问道,看到对方有些呆愣立马觉得自己说了蠢话,当下也罕见地有些结巴:“我的意思是”
“我很喜欢满天星,田野里或者道路旁不那么起眼的淡色小花,聚成一片时就像星星一样。”
安杰利可耸肩:“其实是我妈妈特别喜欢,她说满天星不像玫瑰百合天生就是主角,可是它属于大自然,是美好的田园之花。”
‘天使’并不是一个啰嗦的人,这是雷德夫观察他许久之后得出的结论,现在看出了我的窘迫特意说这么多缓和气氛吗?真是一个温柔的孩子啊。
两人相谈甚欢,安杰利可简单地说着母亲哥洛丽亚的趣事,雷德夫安静又不失礼地注视着对方,时而点头微笑。
他很喜欢安杰利可神情放松地和自己聊天的模样:他对方看起来很快乐,湖绿色眼睛里偶尔闪烁着感染人的微光;吧台灯光似梦似幻,雷德夫细致地观察到光线透过安杰利可年轻的脸庞,一层隐秘的淡淡绒毛让他的皮肤看起来就联想到美丽新鲜的蜜桃。
“如果老板看到我和您聊天却是您在当听众,估计我会被炒;‘霍夫曼先生,你的行为没有一个优秀的酒吧侍者应有的素质’。”
安杰利可惟妙惟肖地模仿着老板的口吻,雷德夫从未想过‘天使’会有这样的一面,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您应该多笑笑,我知道您是一个绅士,可是太严肃可不好。”‘天使’笑着挪揄,突然坏笑着前倾身子对着雷德夫细声道:“看,那边的那位女士,有着温暖的栗色头发的那位,她今晚可不止一次地看您”
‘天使’还在看着那个女人说着什么,雷德夫已经听不清了:他瞳孔放大心跳加速,周身安杰利可的气息让他觉得呼吸困难;眼里只有男孩隐约可见淡青色血管的修长颈侧和微微动作的嘴唇——噢后者看起来就像花瓣一样柔嫩
见鬼!那女人走过来了!我刚刚在想什么?!真是疯了!回过神的雷德夫·尼尔森金斯觉得莫名地愤怒又荒唐。喝下去的酒在胃里翻滚奔涌,一个疯狂又可笑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放肆地旋转叫嚣,这是一个男孩!这个严于律己的绅士感到一种想要呕吐的欲望,顾不上失礼地直直从座椅上站起来横冲直撞地闯进洗手间!
等到他从洗手间里出来,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转头一看,安杰利可的吧台前已经坐了一个成熟美丽的女人,两人看起来聊得不错。雷德夫收回视线,沉默地整整衣装,悄悄地推门离开了
“所以,这家医院没有任何我们想要的信息?”
“恐怕是的,二十几年前的资料根本无从查起,我们知道的只有歌洛丽亚·霍夫曼,是个可怜的单身母亲,她在1966年10月21日在这家医院生下了她的孩子,安杰利可·霍夫曼,住了不到三天就离开了。”
“歌洛丽亚没有任何亲人吗?”
“没有,她是在教会的孤儿院里长大的。”
“这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