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
瞪着天花板,下半身毫无知觉。
如果不是床尾的沙发上传来声音,他都根本不会注意到还有人在。
他没回答。闭上眼,装作入睡。
刨烙走到床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双手攀着床缘,把头趴在臂弯里,像是中学生趴在课桌上的那种姿势。
只是他个子高,床矮,椅子又高,所以弓着腰看起来并不那么舒服。
他没有什么表情,就像是一个懒散的休息日,闲散着发着呆。
他自言自语的,“我这两天看了一个故事,发生在抗日战争时候,相爱的两个人因为民族大义不得已分开,一个到死都不能确认另一个是否爱他。但是他就那么心甘情愿的为爱人赴死了”
刨烙像是想着什么,半晌,“看的我肝肠寸断的。”
沈ye没理他,就是嗓子有些干硬,鼻子也有些酸,他撑着让自己不发出动静。
刨烙旁若无人的,伸出手指,若有似无,轻轻拨着床上的人翘起来的一两捋头发,沈ye是这样,头发明明很软,但是却硬的不得了。上学的时候,晚上洗完头发,早晨头发就要一团乱,刨烙就喜欢堵着门口看他拿shi毛巾往头发上不停溻。
有人说,这样的人脾气最拧了。
刨烙继续道,“我就想啊,既然相爱又为什么要彼此折磨呢,好日子多短啊”
沈ye忍不住了,喉咙滚了滚,把脸转向里面。
“你说我们这样彼此折磨,是不是傻的可怜,天底下那么多人相爱不能相守,能在一起为什么不好好的。”
沈ye皱着眉,有点情绪激动。
“我们好好的行不行?”刨烙伸手去捧他的脸。
但是沈ye像是怕他,紧紧闭着眼,对于他的触碰很是排斥。
刨烙收回了手,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充满无助,“是不是我伤害你了?你不会理我了?”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床沿。半晌,“你也救不了我,是不是,我无可救药了”
床上发出声音,“刨烙,我太累了”
刨烙抬起脸,很委屈的看着他。
“你想要的惩罚你已经做到了,给我个痛快吧,我坚持不下去了”
刨烙像一个小孩,“我没有,我就是不想让你离开我。”
“所以就准备把我的下半生绑在这张床上?”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太累了,”他闭上眼,重复着,“我受不了了”
刨烙把脸贴近他,“我不想让你走,下辈子你不认识我怎么办?”
沈ye不说话,只是把脸转向里面。
“你去寺院,是听佛法了吗?你有没有听到什么能开脱的办法?比如”
刨烙眼神呆呆的,坐直了,端正的看着床上的人,“比如比如比如乱lun”
沈ye疑惑的睁开眼看向他。
刨烙眼神空空的,“小ye我好害怕,我可能跟我妈一样,快把自己逼疯了”
沈ye看着他的脸。
刨烙一下子醒了一般,“对不起,我说了什么?”
沈ye疑惑的盯着他,只是摇了摇头。
————
大部分的时候他们都不说话,刨烙就坐在床尾的沙发,靠着窗边看书,或者发呆,这些日子他都很静。
时间就好像静止了一般。
“你听听这首歌”刨烙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有些年头的机,插了扩音器,一首歌徐徐yin唱起。
「我们相逢在洪流里
好像浮萍相聚无几
朝夕共欢笑同游戏」
曲子是上世纪三十年代的旧上海风格。
刨烙好像回到了一个甜美的回忆之中,思绪很远,他笑起来,“你不记得了吧,是那回你带我去拙政园,我们从平江路走过去,出来的又早,你给我去买蟹壳黄,你吃咸的,我吃甜的”
「万紫千红争艳
垂柳也依依
虽然草木无情
也透露春意」
他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花树,继续道,“路边一个大爷坐在一个藤椅上晒太阳,拿着一个收音机,就听这首歌,你在那边,一边买一边看我,跟像是怕我丢了一样”
他笑起来,“其实我还真是怕迷路。我跟你说,一到晚上,我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小小知更雀儿
到时要畅啼
听取爱的呼声
别让它窒息」
刨烙叹了一口气,“后来我找了好久,才知道是这首歌,你不在的日子,我就成天听,就怕我忘了。”
他转头去看床上,“这首歌叫《萍水相逢》,我前两天看的一本书竟然也有这首歌。你说巧不巧,只不过不知道那本书最后两个人在一起了没有”
「如今被摈弃各东西
总有一天风波不起
记住这仅是暂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