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就不属于那里。檀宴想着。
他对不起严飞尘，还招惹了秦烈他必须要做一个了断了。
檀宴喉咙堵得厉害，他轻轻推开大门，却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味，熏得他倒退几步。
檀宴隐去身形，徒步回到了严飞尘的住处，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他走了整整一天，到门口时已是深夜。
但他做不到，从见到严飞尘的那一刻起，他就没办法一走了之了。
檀宴下意识地觉得不可能。严飞尘是个极为自律的人，除了烟酒不沾之外，生活也非常有规律，除了偶尔出门降妖，在家里最常做的便是入定打坐，喝茶下棋。
他想转头就跑，逃得远远的，避开所有的情感纠葛，从此孑然一身。
檀宴其实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喜欢秦烈，他想起了第一次在酒吧见到对方的情形。
檀宴想起了他小时候的日子，虽然无比艰难，但那才是他的生活。
檀宴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无措地抱住膝盖，神情复杂地看着前方。
这声线带着特有的金属冷感，但不同于以往低沉，既沙哑又粗粝。
会是其他人吗？檀宴想，可家里除了他跟严飞尘外，其他人进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严飞尘是因为他的离开才伤害严飞尘不是他的本意，檀宴站在门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
他总觉得秦烈似曾相识，对方的气息让他莫名心安和熟悉，以至于喝下两杯酒后便被对方带回了家，而后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地发生了关系。
“你还回来干什么？”
檀宴试探着抬手伸入院子外的铁门，庆幸的发现严飞尘并未对他下禁制，他还是可以在这里畅行无阻的。
在檀宴的印象中，严飞尘从未喝过酒。
，他得赶在对方醒来之前逃走，找个安全的地方休眠恢复精力，如果被发现再抓回去檀宴打个寒噤，他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狂风暴雨在等着他。
“严先生”檀宴颤抖着喊了他一声，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可唯独从绕城高速到别墅的路线他却烂熟于心，因为严飞尘告诉过他，那是回家的路。
不在也好，他悄悄回来，如果被发现就太过尴尬了——他依旧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严飞尘。
“回来也好，我还未跟你道歉，那天我没能
严先生不在家吗？
严飞尘的话像刀一样扎在檀宴心上，同时也将他自己扎得鲜血淋漓。
严飞尘酗酒？
檀宴犹豫了很久，在山顶上徘徊老半天，最终还是下了山，决定去看严飞尘最后一眼，当作是这六年的告别。
檀宴吓得险些站立不稳，他定睛一看，才发现一个落寞的黑影蹲在茶几边，身旁全是歪七竖八的酒瓶。
那是严飞尘。
映入眼帘的是城市边缘的建筑群，环城高速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象征着城市的热闹与繁华，但相隔的距离太远，他听不见任何喧哗的声音，只有山林独有的鸟叫与虫鸣。
檀宴鼻子酸酸的，看着身上留下的粗暴的欢爱痕迹，默默地擦干身体上了岸。
檀宴不怎么记得城市里的路，每回都是严飞尘开车载他，而他则努力地辨别导航指引的方向，有时还总会弄错，让严飞尘在高架桥上兜圈。
他被严飞尘带到人类的社会已经有六年的时间，虽然时间有那么长，但他仍然和这里格格不入，或许是时候回去了。
“有什么好哭的？”严飞尘似乎笑了一下，但更像是自嘲，“那天不是走得挺干脆利落的么？隔了这么久又回来，想看我的笑话？”
可以后他再也听不到严飞尘的声音了。
奇怪的是，家里没有亮灯，只有旁边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
但好在这一次他比较幸运，休眠结束后，身体恢复了大半，秦烈似乎也没有找到他。
但檀宴知道，他必须要走。
在逃走的路上，他跌倒了无数次，划破了手掌与脚踝，但这点疼痛比起内里的伤来说不值一提，他一瘸一拐地越走越远，最后找了个隐蔽的洞口，化为原型进入了短暂的休眠期。
这个爱了他六年的男人，也曾是他生命的全部。
正当檀宴发呆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它不大，却宛如一道惊雷在他的耳边炸开——
休眠是花妖最常见的恢复精力手段之一，在休眠期间，他的妖气稀薄，很难被其他人发觉，但同时他也无法感知外界，躲避危险。
从他离开到现在，他没有再跟严飞尘说过一句话，换作以往，只要是他单独出去，不到三小时，严飞尘绝对会给他发信息，确认他是否平安。
人群中，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高台的秦烈，在那里叼着烟玩手机，张扬的头皮辫和一双长腿尤为醒目，明明姿势平平无奇，但却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他不想离开严飞尘，尽管严飞尘对他做了那样的事，他也还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他舍不得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