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去时义律征拉住越宁,悄悄嘱咐道:“这次去木府,我们都不方便跟着,所以一切都要靠你了,若有什么事情,及时回来告诉一声,也免得我们担心。”
可自从那次出征,他便再没有回来,父亲和大哥四弟也没有回来。
蓦地想起儿子凤倾城曾经念过的那首诗:“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凤然惨然一笑,道:“我想见老夫人。”
另一个人则老成一些,问:“你是什么人?见老夫人有什么事?”
凤然“嗯”了一声,低声道:“我想明天回木府看看母亲和三弟。”
义律轸的手一顿,问:“要不要我陪你去?”
想到这里,义律轸心中一阵痛苦。但他也知道这次自己是不能跟着去的,自己与木家有杀夫戮子之仇,与凤然又是那种关系,若是去了反而会让事情更糟,因此只能独自担忧。
正在这时,旁边的角门“咯吱”一声打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出来。
义律轸心中惊疑,坐到他旁边,拉着他的手,道:“凤,对不起,今天白天没有陪你,我在外面一直担心你,今天过得还好吗?”
“看来是有问题,不过别担心,就算他闹事,咱们也制得住他。木府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这里是他的家,从前他在这里与众兄弟一起习文练武,每天感受着父亲的严厉和母亲的慈爱,那是一段多么幸福的时光!
晚上,义律轸匆匆赶了回来,一路上都在想现在凤然会怎样难过,自己要怎样安慰他,哪知推开房门一看,却见凤然正平静地坐在那里看书,脸上不再是平时那焦虑紧张的表情。
听到门声,凤然抬头一笑,道:“你回来了!”
旁边一个侍从默默地听着他们说话,眼神飘忽地望向院中。
凤然恍惚茫然地来到木府大门前,正要往里走,门前两个年轻的家丁拦住了他,冷着脸问:“且住,你要找什么人吗?好像没听说有页丹人前来做客。”,
只是眼前这两人不是笑问而是怒问。
凤然呆了一呆,这才想起自己是穿着页丹人服饰的。木家军与页丹人连年作战,木府的几位将军又死在云门关,他们当然恨页丹人入骨。自己离家这么多年,府中的年轻人恐怕都是不认得自己的。
他一见到凤然便失声叫了出来:“二公子!”
越宁点头道:“我知道了。”
凤然顿时哑口无言,自己是什么人呢?是木然凤吗?但木然凤早已战死,府中还供着他的灵位。是驸马凤然吗?北凌驸马又为什么要来见木老夫人?
他眼神迷茫地看看那两个家丁,又直勾勾地望着木府的大门,好像要用目光打开那两扇门似的。
“我劝你最好不要自讨没趣,老夫人最恨页丹人了,若见了你一定把你打出去!”一个家丁冷冷地说。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凤然不知不觉便站在了木府门前,望着那清漆的大门,和门前那两个熟悉的石狮子,再抬头一看门上“木府”那行笔苍劲有力的匾额,忽然鼻子一酸,差一点就流下泪来。
凤然笑着点头,道:“轸,你不用担心,今天听了越宁的话,我想明白一件事,成天伤心苦闷是没有用的,无论如何都要努力争取才行。我想母亲不会那么绝情的。”
木洪毕竟久经世故,先回过神来,道:“公
义律轸松了一口气,轻轻摩挲着他的双手,道:“你能想开,我就放心了。我的凤一向是坚强的,你放心,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在你身边。”
义律轸闻言,握着凤然的手不禁微微用力。他知道凤然不让自己去的原因,主要是怕刺激木老夫人,而凤然此去是一定要受些苦的,可这时自己却不能陪在他身边。
凤然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一瞬间觉得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时自己是木然凤,是木府的二公子,此时刚刚在城中游玩一番,正要回家去。
便急忙跟了上去。
这老人是木府的管家木洪,当年贫病交加昏倒在木府门前,被金月流所救,此后便一直在木府做事。他为人忠厚能干,很得木铁心和金月流的信任,便让他做了管家。木然凤兄弟四个都是他看着长大的,都把木洪当做长辈来看。而木洪当年又很疼这位俊美聪慧的二公子,此时相见的场面这样怪异,两人心里都不知是什么滋味。
第二日天,义律轸便与副使去同越国人商谈和谈之事,而凤然则带着越宁去了木府。
“丁哥,这个页丹人是怎么回事?我看他不太对劲,不会是有病吧!”
“不用了,和谈的事全靠你和副使,我知道你很忙的,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我毕竟是母亲的亲生儿子,她总不会把我打死了。”
他这个样子倒把家丁吓了一跳,两人小声嘀咕。
凤然转头一看,苦涩地说了声:“洪叔。”便羞愧地低下了头。
一群杂役恶劣地议论着,用鄙视来掩饰对富贵生活的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