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门口,薛寄容站在紫藤花树下看着正堂的大开的门发呆。好像那么看着薛杏容就会从正堂施施然地走出来,然后叫一声姐姐。
“你可以去看看她的。”季洵走了进来,薛杏容的魂魄还在这个世上,明明知道在哪儿,既然那么想何不去看看呢?
薛寄容抬手接住落下来的花瓣,摇了摇头:“她应该不会想见到我,而且,地府在找她,我如果去看她的话,他们会知道的。”
季洵犹豫了半刻,终是开口:“我问个问题,你别生气。”
薛寄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说。”
“你就不怕……杏容她继续……继续作恶吗?”为人的时候便能搅得人世间风起云涌,这做了鬼……
薛寄容转身,定定地看着季洵,语言之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冷意:“如果是那样,我会亲手让她魂飞魄散。”也好叫她不去那地府受熬不尽的罪责。
薛寄容在南江只呆了一个月便简单的收拾了些东西出了南江城,她想四处走走四处看看。
半路上她又碰见了季洵,两人一起走过了很多地方,听风望露揽月,天下间大大小小的鬼城他们都逛了一遍,看过红枫满山,见过山巅冰雪,路过碧水寒潭,他们……游过万水千山。
薛寄容与季洵终究在第五个年头再次回到南江,彼时的南江恰逢凤蝶过,恰是琼花开。他们在薛家宅院里拜堂成亲,在季家双亲的见证下结为连理。
薛杏容呆呆看着那满院的红绸,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姐姐啊姐姐。
诸槐站在她的身边轻轻地揽住了她的肩膀,薛杏容打掉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走吧。”说完这两个字,便化作青烟钻进了诸槐手中的那个小香炉之中。诸槐也怕被发现,小心翼翼地捧着香炉飞快地离开此地。
薛寄容立在正堂之中,扭头看向青石板通向的大门,良久才回过神来。
成婚后的日子与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依旧保持着往日的相处模式,他们坐在屋檐上看旭日东升,看夕阳西下,他们坐在紫藤花树下相对饮茶,他们站在南江桥看凤蝶过落花,看江渚迎彩霞,他们在南江的这片土地上相伴着走过五个春秋。
“什么是承天授义?”薛寄容站在床榻前,不由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阎王爷时,他问过的话。她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是:“完成天命。”
已经时隔多年了,她目光恍惚地看着床榻上的人,她觉得她回答错了,承天授义不是完成天命,承天授义是注定孤独。她的一生不断地在失去,失去朋友失去亲人失去丈夫。
薛寄容闭了闭眼,该来的终究是会来的,她与季洵能在天道的眼皮子地下安安稳稳地过十年,这应该算是天道的恩赐吧?
季洵艰难地抬了抬手:“阿容。”
嘶哑的声音传来拉回了薛寄容的思绪,她慌忙坐到边缘,小心地握住他的手:“是要喝水吗?”
“不是。”季洵笑了笑,他反握住薛寄容的手,好半晌后才接着道:“我还能活多久?”
“我马上送你去地府。”薛寄容强硬了大半辈子,说到这句话时终是泣不成声。
季洵知晓自己活不久了,但没想到居然严重到要马上去地府,他很想抬起手擦一擦薛寄容脸上的眼泪,可是手臂已经没有丝毫力气了:“那厉鬼还真是厉害。”这……说是飞来横祸也不为过,好好地待在家中,也能丢了命。南江是薛寄容的地盘儿,压根儿就没有厉魂敢往这儿钻,更别说闯进薛家宅院,这种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偏偏就发生,他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别说话了,我将你的魂魄移出来,咱们马上往地府去。”薛寄容咬了咬唇,那厉鬼伤了他的魂魄,若是不及时去地府入转生道,撑不了多久便会魂飞魄散的。
“再不说,等一下就该疼的说不出了。”季洵狠狠地咳了好几声,强压下冒至喉咙口的腥血,声音轻柔:“你会去找我吗?”轮回转世,你会来找我吗?
“会。”她会去找他,即便极有可能她根本找不到。
“我知你一向说话算话的。”季洵笑了笑,眉眼间尽是柔意,双眸中是无尽的满足。
“阿容,季洵此生数十载,无憾。”他这一生大约是没有遗憾了,他曾经以为自己会当个孤家寡人,会带着无数的遗憾死在不知来路的鬼魂手上,现在的他有妻有子,赏过天下美景,饮过人间美酒,爱过一个姑娘,他年少的愿望全部都实现了。
薛寄容是亲眼看着季洵喝下孟婆汤的,是她亲手将他送入轮回道的,薛寄容在六道轮回路前站了很久,她不知道自己身边经过了多少投胎转世的生灵,她不知道自己那样凄凄惶惶地凝视了轮回路多少时日,她只知道,此生一断,他们之间便隔着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再也不会有人趴在围墙上对她嘻笑招手,再也不会有人陪她饮茶陪她望月,再也不会有人拿着疗愁紫玉箫不厌其烦地吹了一曲又一曲,再也不会有人……哪怕她冷言相对执剑相向,也丝毫不惧地往她身前凑,像季洵这样的人,这个世上也许有千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