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见吗?也就一句话的事情,就那么难?
“没办法呀,我得让那位信任我啊,我得让她觉得我也踏入了黑暗之途转不了身,所以我什么都不能说啊,若是我说我占据这具身体是为了救人,她说不定将我连着子晋一起灭了呢。”要知道以前薛杏容可是最见不得他的,他以前自诩正派,最是看不惯薛杏容心狠手辣的作风,当初为官的时候可没少奏请诛妖妃来着,只是……可惜啊可惜,诸槐这个做皇帝的偏偏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护着她。
廉邵看着有些发愣的季九月,粲然一笑:“好了,现在,我也应该离开这具身体了。”话音一落,一个黑影瞬间移了出来,原本坐在床沿便的身子一软直接倒在铺着棉被的床上。
廉邵立在床头,指着躺在床上的人说道:“他可能身体会有点儿不适,你好好照顾他吧。大人,咱们俩换个地方商量事情吧。”
季九月早就冲了过去,安深深看着她那慌乱无措的模样,对着廉邵点了点头。一人一鬼相继往外面走去,廉邵走至门口又突然转了回来,他飘至床前,轻声道:“我忘了告诉你,当初他说他心愿未了,那个心愿就是,他说,他还未娶一个叫季九月的女子为妻。”廉邵顿了顿又接着道:“我想他会很感谢你这些年来的坚持,感谢你这些年来从未放弃过他,从未想过离他而去。”
“不……我其实,差点儿就放弃。”差那么一点点,她就放弃了,当年她在南江得了个季家浪荡花的称号,差一点儿就真的名副其实了。
“可是最后还是没有,不是吗?”
是啊,她最后没有,她应该感谢自己吗?
……………………
鹅卵石铺就的幽静小道,昨日的雨水还残留在缝隙之中,四周有风吹来,夹杂着大雨过后留下的凉意。
“你想跟我说什么?”安深深停下脚步,问道。
廉邵没有直面回答安深深的问题,而是靠在旁边的枯树上,笑着道:“薛大人变了好多啊。变的更加有人情味儿呢。”当初他见着她可是恨不得绕道走的,也就季洵那个傻子会巴巴往她眼前凑。
“你今日是想跟我叙旧来的?”安深深抬了抬眸,这叫廉邵的,看来知道不少事儿啊。
“我与大人你叙旧只是顺便的,今日最主要的,是想让另外一个人,不对,是另外一个鬼,和你叙旧。”廉邵叹了一口气:“大人不会拒绝吧?”
安深深只是看着廉邵却是不语,廉邵立直了身体,飘到安深深前面:“大人不妨随我来吧。”
诸槐坐在床边,手中拿着的是廉邵前日送过来的一些古旧的经史典籍,都是他曾经看过的,也不知道廉邵是从哪儿弄来的。
仁义礼智信,他当初的太傅时常把这几个字挂在嘴边,太傅是他最敬重的人,他曾经一直以太傅为榜样,可是后来……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当初多大的志向啊!
诸槐握着书的手狠狠抓进,关节处隐隐泛白。可是,他的一生啊,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到最后他一样都没能沾到边儿。说他不唾弃自己是不可能的,当初的仁德皇帝,到后来的助纣为虐,他时时刻刻都在唾弃自己,可是,他不能放弃杏容,绝对不能的,他不能像当初那样放弃她……
半掩着的门被缓缓推开,诸槐明显的感觉到一股气息,心中一惊,这种感觉,薛寄容!
他抬眸望去,刚巧便见安深深与廉邵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他蓦地站起身来,嘴唇微动:“薛寄容。”
安深深并没有完全恢复那一段属于千年前的记忆,对于眼前这位穿着绣金衮服的男子,她不认识,但是瞧这样子应该是一位皇帝,皇帝啊,薛杏容当初是慧妃吧,她记得是慧妃来着,那这位应该就是当时的皇帝吧?
他静静地看着安深深,安深深也静静的看着他,一时之间大家都没有说话。
最终打破平静的是廉邵,他捡起落在地上的书籍,开口道:“怎么样啊,陛下,看了好些书了,有何感想啊?”
诸槐转过身去避开廉邵和安深深目光,双目微垂:“没什么感想。”
“呵!没什么感想?”廉邵冷笑了好几声,那笑声之中的讥讽格外的明显,诸槐闭上眼,不言不语。
“好一个没什么感想!诸槐!”廉邵把手中的书狠狠地摔到诸槐的脚边,那声响还真是将安深深吓了一大跳。
“你以为到了现在,你真的还能护得了她吗?她手中沾了多少人命,沾了多少鲜血?十八层地狱她都没资格去!你学的圣贤之书,你学的为君之道,你学的以天下为己任,你学的明贤广德呢?啊?你学了个屁!”
廉邵的话里夹杂着冷笑和不客气的嘲讽,诸槐终究是转过了身来,他双目泛红,紧盯着廉邵,整个身体僵直着,一字一顿地,好似费尽了全身的力气地说道:“所有人,所有人都可以指责她,都可以放弃她,惩罚她,都可以去杀了她,可唯独我,我!我没有资格,我是最没有这个资格的人!”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