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北堂傲郁闷地回到书房。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言非离的心思?可是想到当年他生月儿辰儿时的惨状,心里便一阵阵发颤,实在是怕得很了。
当年便已那般胆颤心惊,此时自己又怎能心平气和、心怀喜悦?想到这里又暗怪自己不周,竟然这把岁数还让非离再受孕,不由又悔又忧,在书房里坐立不安。
至于言非离,在卧房里心烦意乱一阵,忽然又平下心来。
虽然生孩子恐怖了点,但他又不是没有生过,想到可以再次为北堂傲孕育一个孩子,心里还是由衷感到喜悦的。
可是谦之那个混帐,怎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失望呢?
不过言非离叹口气,也知道他也是因为当年那件事吓得怕了。
记得当初他刚从昏迷中醒来时,北堂傲俊美的面容憔悴而消瘦,风神如月的双眸也失去了往日的骄傲和神采,里面盛满对他浓浓的担忧与关怀。
看着那样的北堂傲,言非离怎能不感动,怎能不爱怜?
摸摸肚子,言非离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有几次他也并未按时吃药,还以为自己年纪大了不可能再生,谁知一趟温泉之旅,再度蓝田种玉,真是唉!罢罢罢,自己上辈子真是欠了他的。
想到这里,言非离看看天色已晚,不忍心让北堂傲再待在书房,于是推门走了出去,见刘妈正在厅堂收拾桌子,问道:“刘妈,谦之呢?”
刘妈是灵隐谷的人,也是摩耶人,因而与言非离分外亲近。看见他出来,捂嘴笑道:“他现在忙着呢!”
“忙?忙什么呢?”还在忙前些日子从江南带回来的花草吗?
“他在厨房忙着帮你煨汤呢。”
言非离闻言立刻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抬脚想要回房。
不是他腹诽,北堂傲虽然头脑聪慧,样样出色,可唯独厨艺和园艺,非一般的糟糕。
他们隐居这些年来,北堂傲除了偶尔回趟王府,处理一下府中和门中的事务,大部分时间都陪着他游山玩水。闲来无事时,也曾心血来chao下过厨房,学做一些小菜,不过那成绩不是一般的惨不忍睹。
想他一个王爷,堂堂门主,出生以来就被人伺候惯了。除了捧书握剑外,何曾做过这种事?就是当年在外行走江湖时,北堂傲也能做到十指不沾阳春水。想来人无完人,自不可能样样皆全。可偏偏北堂傲的脾气有时候极为执拗,孩子气一般固执,越是做不到的事情越想奋发向上。
言非离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极度不好。他很怀疑,喝了北堂傲煨的汤,自己和腹中的孩子还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刘妈见了言非离的脸色,知道他在想什么,悄声笑道:“你放心,我留了饭菜在后房的篮子里,若是北堂大人做的菜实在难以下咽,你可千万别委屈自己。饭菜都是现成的,热热就行了。”
言非离感激地道:“刘妈,谢谢您。”
“都是同族,别客气。天晚了,我先回去了。”
刘妈并不住在这里,只是每隔一天来这里帮他们做做饭清扫一下什么的。她与儿子儿媳就住在山下的小镇上,傍晚的时候返回去,来回用不了多久。
“刘妈,路上小心。”言非离送刘妈离开,关上院门,想了想,还是向厨房走去。
刚走进后院,就看见滚滚浓烟从厨房里冒出。言非离黑着脸走近,透过浓烟看见里面北堂傲有些慌张无措的身影,不由叹了口气。心道亏得他内力深厚功夫好,在那种烟雾中竟也没呛到,一般人早就跑了。
北堂傲虽在厨房里忙碌,可耳力不是一般的好,言非离一踏进后院他就听到了,待感觉到他站在门外看着,忙道:“非离,你离远点,这里烟大。”
言非离心想,你也知道烟大啊。没好气地道:“谦之,你出来吧,别烧了厨房。”
北堂傲一窒,闷声道:“马上好了。”说完熄了火,用内力贯满衣袖挥了挥,冲散大部分的烟气。把锅里的汤倒进大碗里,小心翼翼地端了出来,有些讨好地笑道:“我给你炖了鸡汤。”
言非离望了那黑漆漆的汤一眼,没说话,转身回了厅堂。
北堂傲仔细看看自己的作品,觉得成色还不错,比以前有进步,应该还入得了口吧。这样一想,他便十分坦然地端着自己的“大作”进了大厅。
“非离,下午的话是我错了,你别恼,小心伤了身子。来来,喝碗我煨的三鲜鸡汤,看看比你的手艺如何?”
言非离看着那盛好的汤,叹了口气:“谦之,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不生气了。”
北堂傲眼睛一亮,红唇勾起。
言非离接着道:“所以汤就不喝了吧。”
北堂傲沉下脸,有些不悦:“我知道自己手艺不好,可你也不能尝都不尝就否定了啊。”
言非离皱眉,转换话题道:“这个孩子你到底想不想要?”
“想啊,”北堂傲点头,道:“非离,你是知道我的,要不是担心你的身体,我也不会说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