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越仟生父的忌日,难得母亲没有喝酒,反而特意绕了道,去买了纸钱。
越仟的母亲喝酒,赌博,也打人,但是她不抽烟。越仟去小卖店买了个最便宜的塑料打火机,掰一下白色的塑料,把火焰调到最大。
捡了根邻居小孩玩闹用的木棍,在路口的地方画了个圈,一张张的纸钱燃起,木棍扒拉两下,让其充分燃烧。
越仟往火堆里扔纸钱,而母亲则沉默的把金色的纸叠成的元宝一股脑倒了进去。
烟很呛人,风向冲着越仟母亲,女人被熏得辣眼睛,也没有换个位置。
越仟的生父死的早,甚至那个时候,母亲还在工厂的岗位上如鱼得水。
也就是这样,才娶到了越仟的父亲,一个多愁善感又温柔娴静的男人。
经不起风吹雨打的娇花,需要傍上能够替其遮风挡雨的大树,于是放弃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伴侣,嫁为人夫,怀孕生子。
然后工厂的经营情况开始糟糕起来,面临着体制的改革,大树的根基动摇,娇花本就不安分的心思又活跃了。
只是青梅竹马已经另寻了爱人,任凭娇花如何痴缠,也未上演任何狗血的剧情。
大树为工作焦头烂额之时,娇花则深受过往爱人抛弃自己的打击。他对越仟的母亲本就无甚感情,共同语言更是找不到,以前家庭条件好时,女人还有闲情逸致哄着他惯着他,可是等她忙着面对外界的风浪时,备受冷落的娇花就更觉受到了辜负和冷遇。
无法从任何女人身上得到慰藉的男人,终于渐渐凋零。他病了,形容枯槁,整日需要吞下许多的药片。只有越仟知道,他病的不是身体,而是心。
直到这个男人受不了病痛的折磨,从高楼上一跃而下,娶了他的女人都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曾经妄想出轨的事实,仍旧用爱恋的心来祭奠怀念他的美好与娇柔。
越仟长得不像他的父亲,也不像母亲,应该是像他的爷爷,一个农村出身,不识字的男人,因为传统的包办婚姻,嫁给了比他小上十多岁的女人。
所幸这个女人有些良心与同情心,并未追逐什么爱情或者自由,而抛弃糟糠。只是他还是命不好,动荡年代,女人的出身成了问题,于是他随着她吃了苦,挨了骂,身体垮掉,早早地离了人世。
许是有些愧疚的情绪,越仟的nainai对越仟很好,那也是他幼年时最后的美好时光。当老人去世,母亲失去工作,他的生活就彻底陷入Yin翳。
越仟也觉得莫名,为何这样的家庭会养出他这样的人。也许他继承了点父亲的疯狂,又继承了点母亲的专一。
嗯,专一,只对一人的专一,甚至无法移情到孩子或者其他亲属身上的专一。
不过他觉得,他继承了最多的是贪婪,甚至是放大了无数倍的贪婪。
在他看来,父亲太过愚蠢,不够狠,也没有自知之明。若是做到了其中的任何一点,他都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
今天下了点雪,还没落地,就化成了水。
越仟从乌gui的背上拿起毛巾时,瞥到了一个乌七八糟的影子。凝睛一看,是孔雀,只是白色的漂亮羽毛不复存在,仿佛在污水池子里滚了一圈,黑黢黢的像是只乌鸦。
若是乌gui能说话,则会告诉少年,那不是污水,而是脏油,要多难洗有多难洗。
因为怕弄脏地板,越仟就站在玄关处擦拭头发和衣服,棉服洗过很多次,薄薄的一层,肩膀处都shi了,洇成深一度的颜色。裤脚蹦上了泥点子,有点狼狈。
韩青草这时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她衣冠楚楚,枣红色的袍子,正面绣着白鹤,手臂搭着一件深灰色的斗篷,似乎是要出门。
看见越仟,韩青草皱了下眉“是要我给你涨工资么”
少年抬起头,不解的看向她。
“换身衣服,和我出去”,韩青草吩咐道。
乌gui闻言,听话的要把越仟往更衣室领。
“我这样就好,省的弄脏了”
韩青草不说话,态度不言而喻。
少年不可能不妥协,再次走出来,穿的是蓝色的立领毛衣,深灰色的中长款棉服,与之前的那件有点相像,可质地也好,价格也罢,都不是一个档位。
韩青草满意的瞥了眼乌gui。
“挺好的,走吧”,她说道。
越仟跟在她后面,犹豫再三,问道“那个工资”
“你想涨工资?”
“给,就拿着”
这倒是答得痛快。
韩青草回眸看了眼少年,发现他的眉眼竟然有着微妙的飞扬的神采,她笑了一下,伸手替他拉起了帽子“那就涨吧”
“不过明天我要调一枚安神香自己用,你要好好配合”
“是”
又回复言听计从的无趣样子了,但是韩青草心情很好,不计较。]?
雪停了,天却也没放晴,似乎在酝酿着下一场降水。
韩青草今日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