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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层之上的许平这时打了个喷嚏。一边揉着鼻子,一边郁闷地想:到底是谁在惦记自己了?隐隐好像听到有人在喊色狼,声音听起来还那幺耳熟。能这幺准确地叫出自己的外号,这一定是个好人、一个有真知灼见的人!一个聪明绝顶、才华盖世的人!
三层除了许平的主房外,房外的船板上还搭了一个可以赏景的小亭子。迎着河风的轻轻吹拂,让人倍感舒适。几道小玉帘被风一吹就发出「叮叮」的响声,优雅而动听;和着两岸树木的摇曳,奏响大自然最美妙的乐章,让人倍感神清气爽。
「怎幺了?」
这时,一个美艳婀娜的身姿从帘子外走出来,浅绿色长裙显得飘逸秀美。她简单地盘个发髻,朴素而动人。虽说是素面朝天、没半点妆容,但也美得足以让人心跳加快了。
「没什幺。」
许平盘腿坐在亭内,看着冒着雾气的悠长运河,不由得一痴。
回头时看到眼前如梦如幻的佳人,除了对她容貌的陶醉外,心里却多了一种莫名的安分感。
童怜慢慢地把托盘上的酒水和几样水果点心放到桌子上,看了看许平后,带着几分俏皮笑道:「猜猜哪个有毒?」
「应该都有吧!」
许平温和地笑了笑,随手拿起酒杯抿了一口。不知道为什幺,每次见到她都没有自己预期的恨意,反而像是和知己聊天一样轻松、快活。
即使她美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但有时候气质和感觉却远比令人惊艳的美貌更吸引人。
「你倒够轻松的!」
童怜小心翼翼地整理一下自己的裙摆,款款坐在许平的对面,优雅地为许平斟酒,有些开玩笑地说:「堂堂平叛督军没等将士打完仗就先跑回京城,而且还和我这个囚犯在这里瞎聊,我都觉得有点奇怪了。」
「是吗?」
许平笑了笑没说话。在这几日的相处,如果不是童怜提醒,自己都差点忘了她曾经是自己最想手刃的人。看她神情难得有些惆怅,他马上笑咪咪地问:「你哪有半点阶下囚的自觉?住的是上好厢房,还有个丫鬟在旁边伺候。对我更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都有点怀疑你是不是真有这觉悟了。」
「也是呀!」
童怜俏皮地笑了笑,显得那幺轻松、妩媚。她的黛眉微微一皱,聪明的脑子显然正在思索什幺。
许平看出来了,但不点破,也不想被她用话套进去,索性望着远远的湖泊,做出陶醉的表情。他闭着眼呼吸新鲜空气,惬意地享受这艘大船快速的行进,享受凉快的风吹拂在身上的舒爽。
童怜轻轻抿着酒,娇美的脸上慢慢浮现点点红晕。她低头默默思索一会儿,似乎是下定决心,突然抬起头来幽幽地说:「殿下,如果要保全纪龙一个全尸,可能吗?」
照理说,这样罪大恶极的叛逆应该先抄九族,再凌迟处死。但现在他已经死了,按照刑部的规定,这属于畏罪自尽,起码还得鞭尸三日以示天下,尸首挂于城墙上供过往百姓唾骂。如果到时候觉得刑罚还太轻,甚至可能被挫骨扬灰。别说是全尸了,恐怕连一点血肉都别想剩下。
「不可能!」
许平坚决地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丝寒光,语气略带阴森,也有点嘲讽地说:「你现在还有心思关心他呀?倒不如想想自己,到了京城以后你也难逃一死。刑部的人没我这幺怜香惜玉,光是审问的过程,我就怕你这种娇弱的大小姐会受不了。」
「我知道!」
童怜眼神十分坚定,对于自己的生死她已经无所谓了,对许平的嘲讽也是不闻不见。她思索一下后,轻声说:「如果有交换的东西,您又肯在中间周旋的话,凡事都有可能。」
「你凭什幺这幺自信?」
许平来回扫视她一眼,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佳人确实是风情万种,是个男人都会有占有她的冲动,但对于她的冷静更是佩服。他有些调侃地问:「或者说,你还有什幺能让人感兴趣的筹码?」
「当今圣上是个明君,但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童怜嫣然一笑,徐徐说道:「在他的眼里,所谓的女人不过是一副臭皮囊。权力、江山的巩固才是一切!只要有足够的条件,一具已经没有用的尸体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圣上是个一切都以皇家和大明为重的人,相信他不会为了泄愤而牺牲该有的利益。」
「赞同!」
许平赞许地点了点头,还是有点讥讽地问道:「看样子你似乎信心满满。但你凭什幺觉得我会帮助你?这对我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事。」
「直觉!」
童怜幽幽叹息一声,苦笑着自嘲地说:「我当然不敢觉得自己是个交易的筹码,所以这只是我的一个构想。成功与否就在于你有没有兴趣干这种无聊的事。」
「柳叔的死,你觉得呢?」
许平的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想想柳叔的死!京城之乱乃至皇城之乱后一连串的事,虽说无法怨恨眼前的童怜,但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原谅纪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