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他看到的场景,在同样一间牢房里,那时他才刚认识奥雷,他还沉迷于权力,但错误无法弥补……其实,这样也很好,他扯扯唇角,这样也很好。
「我早就没有在生气了。」奥雷突然开口,「已经过去了。」
他早已厌倦了一次次的否认,那在那双痛苦的眼睛下太过吃力。
希尔突然抬起头。那瞬间他眼中是一种让人惊讶的明亮喜悦光芒,接着员警衷心笑起来。「谢谢。」他说。奥雷再次在他忧伤的脸上捕捉到了他曾看过的,阳光般灿烂的线条。
希尔就这么看了他一会儿,蓝绿色的眼睛温柔得让人心疼。也许我早该原谅他的,奥雷鬼使神差地想,这样谐和的对视显然比仇恨与对抗更加让人愉快,而他竟已忘了这个员警曾有这样单纯正直的眼神与渴望。
「再见。」年轻的员警说,他的笑容羞涩快乐的像个孩子。然后他转过身,高兴地离开。
奥雷看向身边的人,威廉低着头,睫毛下蓝色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清澈。黑发男人叹了口气,「怎么了?他看上去像在决别。」他看看希尔消失的走廊,员警一贯柔和脸上有种奇异的悲伤感觉。
威廉淡淡地说,「有帮家伙想杀死这里所有的员警,但是他们凭什么?」
奥雷一怔。眼前的人一脸平静地继续开口,「就像这里的员警凭什么侮辱囚犯。别人卑鄙无耻,不代表你也获得了同样卑鄙无耻的权力,哦,当然你也可以那么做,但你就是同样的无耻者,就是这样!」
他低低地说,「什么样的光明能建立在那样的基础上呢,所以……所以我把自己弄到这里来,因为杀戮之上建立不了任何美好的东西……」
奥雷看了他一眼,「但如果再选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干。」
威廉抬起头,清澈的蓝眼睛看着他,「所以我们在这里,奥雷。他们也一样,总有人会要求负责的,在被强暴、践踏和谋杀以后——」他笑起来,「我问昆斯为什么干这行,他竟然说是为了维护法律,真可笑,可他的表情理直气壮!那时我想我明白了,原来审判,有时未必会通过法庭。」
他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杀人无数,他曾是个军人,受命于政府,但……「我什么也不想做,我烧了敕令,没什么理由……只是一想到将成为那帮鸡jian和谋杀别人暴徒们的同伙,我就觉得遍体生寒。」
「这世界上,肮脏卑鄙的行为每天都在发生,至少它发生在我眼前时……我真的没办法视而不见!虽然我知道我该做什么,我是个员警,你知道吗,即使落到这个地步,我始终在心里这么坚信着,有一天可以回去——」
他突然站起来,紧紧抱住奥雷,后者愣了一下,收拢双臂,可以感觉到那人紧贴着自己的热度,他吻吻他的金发,威廉的声音变得坚定,「但是现在,我已经想通了。」
杰姆从地上爬起来,漫不经心地拍拍身上的灰尘,那种痞里痞气的模样让汉斯再次忍不住踹了他两脚,虽然那让他有种踹在铁板上的感觉——当然囚犯已经遍体鳞伤,也许他可以活活打死他,但那种亡命之徒般对一切、甚至生命毫不在意的样子让他厌恶!
「长官,」囚犯毫不反省地说,「即使你打死我,克洛斯长官也活不回来了,我有权要求公平的审判——」
狱警狠狠一棍击在他的头上,接着是接二连三的重击,直到汉斯打累了,停下喝了口水,一边恨恨地下达判决,「不,你因为袭警意外身亡!」
昆斯突然推开门走来,Yin沉着脸,「克洛斯的D卡被拿走了,我们居然没发现!十分钟前发现了使用记录,史蒂夫他们死了,这该死的人渣——」他看到杰姆嘲讽的嘴脸,忍不住街上去踹了他一脚,「这混蛋在混淆我们的视线——」
汉斯一把拽住囚犯的衣襟,「那班家伙是谁!」
杰姆看了他一眼,耸耸肩,「哦,其实我赶到时克洛斯长官已经死了,我甚至不知道最后让他脱裤子的对象是谁……」
接下来的是纯粹泄愤般的重击,杰姆咬紧牙,计谋得逞让他有些想笑,虽然这会儿他觉得他很可能会被活活打死。
他来孤岛监狱已经很久了,久到习惯了这里所有的规则。他戏弄刚来的新人,有时候强暴他们,他屈服于狱警的暴行,这地方就是这样。
他第一次见到罗非时,就很想上他。
那个人几乎还是个少年,唇角上透出稚气的线条,挑染的金发像夜晚淡淡的光圈。杰姆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新室友,然后他立刻接到了后者锐利敌意的视线。那种憎恶是如此明确而毫无掩饰,仿佛那个躯体的字典里全然没有关于顺从和圆滑的字眼,那总让杰姆想到以前打群架时被撞碎握在手中的啤酒瓶,脆弱但是危险,碰一下就会流血。那种锋利与明亮,讨厌得让人想捏在手里揉碎他。
——杰姆一向是很有行动力的人,所以接着的那段生活罗非经常挂伤,当然前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记得那天罗非回来时臂上打了石膏,说不准是断了还是脱臼。杰姆幸灾乐祸地吹了声口啃,「你又被人上了吗,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