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得立刻站起身,“嘭——”地一下撞在车顶上,脑袋顿时一阵发晕。
古恒脸都别过去了,小声埋怨道:“真不知道林子干嘛非要叫你过来。”
幸好王榆林还厚道,耐心地跟我解释道:“就是诓他,明子怎么舍得卖那房子,那可是他的命根。”
我不再说话了,一颗心却不受控制地跳,“噗通——噗通——”,跳得我都有些承受不住。
小货车一路往西开,没过多久就出了城,再过了小半个小时,就依稀可以瞧见西郊墓地的指示牌。
“我姐和钟阿姨都葬在这里。”古恒的脸色渐渐肃穆起来,沉声解释道:“明子把人约在这里,也是要让潘一在她们面前伏法的意思。”
我不说话,趴在窗口静静地看着那一排排的墓碑,森森的松柏林中,躺着冤死的古艳红。终于到了清算了时候了么。
小货车在墓地外停下,我们三个人利索地下了车。古恒一马当先地在前头领路,王榆林则一脸严肃地从怀里掏出一把乌油油的手枪,“啪——”地一声,将子弹上了膛。
“你…你怎么带着枪?”我瞠目结舌地指着他,连话都说不完整了。好不容易刚刚平复下来的心,马上又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的这把枪,让我终于清晰地意识到现在的处境,这不是在拍电影,而是真正的生死对决。
“别说话,往里走。”王榆林板着脸看了我一眼,冷冷地吩咐。
我赶紧闭上嘴,深呼吸一口气,才刚迈出脚准备跟在他们俩后头,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沉闷的两声巨响。
是枪声!
我想也没想,撒开腿就朝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冲去,王榆林一边大声叫我停一停,一边紧随其后地追过啦。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跑这么快,可是这个时候脑子里根本已经不会思考的,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一个地方,我也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冲到明远的身边去。
三个人奋力地冲刺,我居然丝毫没有落后。
好不容易赶到事发的地点,那里已经被一群警察层层包围。我看不见明远,只依稀瞥见地上有一滩刺目的血迹。腿忽然发软,浑身的骨头都好像断掉了似的,我整个人猛地瘫软了下来,不能动弹,不能出声,甚至不知道怎么呼吸……
面前的人来来往往,说话、大吼、跺脚,可是,这些都与我无关。我的世界好像失去了色彩,没有了声音,变得苍白而虚空。那种剜心一般的痛苦刺得我喘不过气来。
“……晓晓……晓晓……”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听觉才渐渐恢复了正常,耳畔远远地传来熟悉的呼唤,可是我却连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依旧倒在原地,只能努力地挪动着眼珠,去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
“晓晓——”有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将我牢牢圈起来,他冰凉的手抚摩着我的脸,如星子一般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目光里全是担心和不安。“晓晓,你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了。”
我终于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声音,看清了他的样子。他的脸上有伤,左边脸颊蹭破了一大块皮,手臂也被一块白纱布吊着,手肘处渗出点点红,显然是受了伤。
我眼睛一热,哇地哭了起来。这一刻,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拦我发泄情绪了。这些天来所有的煎熬,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惊恐,还有日日夜夜的不眠不休,仿佛都在此刻随着眼泪掉下来……
明远把我送回家后才去了警局录口供。我没有再问他事情的经过,他是那么细心而周到的人,自然能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潘一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了。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只是,章老头会给我留多长的时间让我和他告别……
五十五
对明远和古恒来说,潘一的落网实在是大快人心,可对于我来讲,却还多了一层不可预知的不安。当天晚上章老头没有来找我,这多少使我松了一口气。兴许要等到潘一真正地宣判了,才算是事情了结。
可就算是这样,我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接下来的一个多礼拜,我每天都心神不宁,惶惶不安地想要找个机会跟明远说清楚,可每一次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这或许是我们仅剩的最后一点时间,从此以后,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我不希望最后一丝温情被破坏。
潘一的审讯很顺利。我本以为他会抵死不认,没想到他却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我陆续从明远和王榆林的口中知道了潘一的犯罪过程。
1994年三月的那次缉毒行动,潘一本来不是总指挥,因省公安厅副厅长孟云临时生病的缘故,他才接过了总指挥的重担。而在这一次行动中,他的线人叶三德立下了大功。这原本是一次大功劳,但在随后的总结和调查过程中,潘一发现叶三德趁机私自藏下了一大批毒品。
因担心被潘一告发,叶三德主动提出分一半毒品给潘一。当时潘一的妻子重病在床已经躺了两年,为了给妻子治病,潘一倾尽了家产,却依旧没能让妻子好转。因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