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十九
一听我这话,明远哧溜一下就躲到沙发另一头去了,紧拽着衣服一副誓死不从的模样。
“干嘛?”我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激动了,不就是擦个药么,至于这么大惊小怪?我想了老半天,终于开了窍,敢情我们家娃儿终于长大了!我说怎么让脱个衣服就把脸红得跟关公似的。
一想到这孩子也许以后跟我没那么亲了,我心里头就有些怪怪的,有种难以描述的情绪堵在胸口里,憋得难受。也许这是所有家长们都会经历的阶段,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蛋儿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朋友甚至喜欢的人,开始叛逆不再听家长的话……不能不说,这种感觉特别不好。
可我也晓得现在不是难过和抱怨的时候。
男孩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叛逆?十四五岁还是十六七岁,可我们家孩子早熟啊,要是十一二岁就叛了,我可要如何是好。更何况,男孩子什么时候开始发育来着,变声啊、长高啊,还有那个啥……看来我得去书店买本教材来学习学习了。
我把红花油放在茶几上让他自己擦,然后默默地回了屋。明远在后头轻轻地叫了我一声,我没理他。
我的心情很不好!
我的压力很大!
要把一个孩子带大真的不容易,更何况还得教好他。没带过孩子的不晓得这里头的苦,要把一个那么小那么软,嗓子嫩嫩的怯生生的孩子养大成人多么不容易,更何况,还得小心翼翼地让他不要学坏,让他成为一个正直善良、内心强大的人——我连自己都可能做不到呢。
我爬到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脑子里乱乱的,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隐隐约约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徘徊,一会儿停在我门口,一会儿又走开。我心里头憋着火,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就当听不到。过了许久,外头隐隐约约传来他怯怯的声音,“姑姑,你帮我擦下药好不好,后背我擦不到。”
我赌气不理他,盯着床头的闹钟看,足足过了三分钟,才起身去开门。
明远靠在门框上眼巴巴地看着我,小眼神儿格外委屈。这小子就会在我面前装可怜,其实是个大尾巴狼,没见他才刚上学就跟人干架么,披着一副小白兔的皮而已。可是,我还偏偏就吃他这一套。
没办法,谁让我是带大的呢,再怎么告诉自己要狠心,再怎么生气,可就是心硬不起来。
我气鼓鼓地接过红花油,转身进屋。明远赶紧跟进屋,主动地把上衣撩起来,露出削瘦的背。他最近又在长个子,原本好不容易才养起来的一点儿膘又抽没了,瘦巴巴的瞧着让人心疼——也不晓得他打起架来怎么那么厉害。
到底是二对七,就算他和古恒再能打,也免不了吃几拳,这不,背上肩胛骨的地方全都紫了,还微微地肿起来,看着甚是吓人。
我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这孩子真是不省心——把红花油倒在手心搓了搓,然后一巴掌扣在他的背上,如愿地听到“啊——”地一声惨叫,心里头总算平衡了。
“我跟你教过什么,啊?”我一边狠狠地揉搓他的背,一边教训道:“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蠢了?他们七个,你们两个,稍微有点脑子就晓得不应该动手,这不是明摆着吃亏吗。**教导我们的东西你全忘了,什么叫做游击战,什么叫做各个击破,你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是不是脑袋烧坏了……”
这些年来,我别的本事没长进,这训话却是训得越来越得心应手,单是说道理摆事实就能说俩小时。直到明远一个劲地表示自己错了,我这才放他一马。不过他始终不肯答应我把这事儿报告给老师。
晚上我给古艳红打电话,想和她一起探讨如何教育孩子的问题,可她却一直心不在焉,有一句没一句地回话,到后来,竟然一句话也不说了。我仔细一听,居然听到那边传来清晰而有规律的打鼾声——哎,我就不该对她抱希望的。
第二天等明远去学校后,我特意跑了一趟新华书店,想找找教育方面的书。
这时候新华书店人多,营业员态度也不好,我找了老半天,这才在二楼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几本灰扑扑的书,刚要翻开仔细看,忽然瞧见旁边还有一本——,我想也没想就把它给拿下来了。
在新华书店里翻了几页,我越看就越是心惊胆颤,这……这问题也太多了吧,这要是照书上这么讲,能有几个孩子是正常的——天晓得我怎么就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长大的?
回头仔细想想,叛逆期的我在干嘛?除了每天繁重的学业和家庭作业外,我最大的愿望似乎只是能在周末看几个钟头的电视。当然,初三的时候我曾经偷偷地喜欢隔壁班的班长,后来晓得他跟我们班文艺委员好上了,就去喜欢高中部的帅帅学长了……
可是,书上写得这么可怕,什么心理矛盾、情绪失控都是小的,更可怖的还有人格冲突和性别混乱——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一着不慎,我们家孩子就有可能发展为同性倾向和多重人格?
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