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等他。
这样的念头几乎彻底占据了脑海。
那是一座白色大理石建造的教堂,清冷森然,像是一具血rou尽去的白骨。而那高高的穹顶之下,站着一个近乎寡淡的白色身影。
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谁。哪怕隔了这么远的距离,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鸣人手握成拳,跑了过去,看着那个人的身影一点点变得清晰。
黑发少年留给他一个俊美的侧脸,他抬头注视着苍茫天宇,面无表情。他仿佛维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眼睫微垂,显出一种淡淡的疲惫与惆怅。然而那挺得笔直的脊梁又昭显出一种傲慢,像是在等候针锋相对的宿敌。
鸣人大口喘着气,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一把上前抓住对方的胳膊:“终于找到你了!和我回去!”
一直望向天空的少年将视线收回,用一种淡漠的目光看着他,猩红的瞳仁里仿佛有鲜血流淌。他看向他的第一眼是一种看待陌生人的眼光,却在下一刻冰消雪散,有了动容。他挣开的动作顿在中途,眼底浮起一层错愕:“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找你啊!”鸣人理直气壮的回答,“卡卡西老师也来了,我们还得赶紧去和他会合。”
佐助皱起眉:“胡闹。你……”
金发少年却突然松开了手,像是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所吸引,向着他的身后走去。一个钟磬般的东西被高高供起,里面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跳跃。壁画上的古蛇撒旦吐信展翅,身躯蜿蜒盘绕,诡谲可怖。
“这是……”鸣人下意识伸出手,将那团火焰连带着钟磬一并抱入怀中。
佐助不可置信的退后一步,看着他的目光几度变换,最后定格在一个似喜似悲的表情上。他缓慢开口,声音冷涩:“原来最后一个是你,天空。”
下腹传来仿佛被利剑洞穿的剧痛。
少年湛蓝的瞳仁一瞬间睁大,像是被一片浓重的颜色染得浑浊。凛冽的气流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将他簇拥在其中,紧紧包裹。地面震动,细碎的沙石从穹顶剥落,整个教堂摇摇欲坠。
佐助闭上眼,一片烈火转眼从他周身腾起。
轰隆一声,巨大的白色建筑彻底倾坍,扬起烟尘无数。巨大的骨翼从背后生出,在烟尘中大张。火光中淬炼出的鳞片是一种锈红,上面火焰的纹路光泽流转,尖锐的骨刺每一根都犀利无比,张开的骨翼几可遮天。它的瞳仁血红,内里夹杂着复杂而冷漠的光芒,烈焰流转在森白的爪牙间。
对面那一团紧密缠绕的气流在骨翼张开的一瞬间散去,苍青色的鳞片上云纹暗显。他,抑或说是它,浑浊的眸色最后变为猩红,当中的迷茫逐渐沉淀下去,最后视线缓缓聚焦到了面前那只同类身上。
他们两两相望,像是一场命中注定的邂逅,又像是一场重蹈覆辙的相逢。火光冲天而起,大风呼啸而过。
那样强烈的震动感一直传到了在废墟中遥相伫立的两人脚下。
带土震惊的转过头,看向那边刮起的飓风,最后露出一个讥讽而苍凉的笑容:“原来是他……竟然是他!”他放肆的笑出了声,直到声音沙哑,“卡卡西,你果然是成全了他。真是帮了我大忙。”
卡卡西握着刀的手一紧,一眼不眨的看着他。
“卡卡西,你还不知道吧,那两个好学生……宇智波佐助和漩涡鸣人,”巨大的骨翼冲破衣衫舒展开来,在带土背后张开,“他们与我,都是一样的。”
战术直柄刀吧嗒一声掉落在地。
带土仿佛悲悯又仿佛嘲笑的看着他,继续一字一句的说了下去:“他们就是四大君主之中的青铜与火和天空与风。”他顿了顿,笑了起来,“怎么样?震惊吗?讽刺吗?你身为一个混血种,居然教诲着两个龙类屠龙。”
卡卡西闭上眼,不理会这嘲弄的言辞。他身上的鳞片已经随着血统的渐渐稳定而褪去,无法抗拒的疲惫蔓延到四肢百骸。胸膛里那颗脏器空洞的跳跃着,无知无觉。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问。
带土看着他,并不答话,围绕在他们身边的只有风声,凛冽而苍茫。他展翼而起,坐在一块高耸的断石上,抬头看向远处的白色山峦:“卡卡西,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他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似乎并不指望回答,“当年那本是一片被烈火簇拥宝石装点的高大王座,统领半个世界的白色皇帝就盘踞在那里。还有那里,”他伸手指向另一个方向,“世界之树,那里奉养着另一位黑色皇帝。这两个地方,一度是他们至高无上的王座,而现在,却成了他们的无名碑塚。”
“他们死了?”
“当然没有!他们没有死,可是也比死好不到哪里去。现在的他们,就如同丧家之犬一样,被人性所束缚,完全遗忘了身为王的尊贵!”他说到这里时口气转为激烈,“我们是龙,是这个世界与生俱来的主人,却被人类击溃成了弃族,这是耻辱!而造成这一切的他们,责无旁贷!他们有什么资格再呆在王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