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不见他的窘迫,开口也自然了些:“那啥,你不是挺能猜密码的吗?能不能教我些技巧?”
斑倒没想到他是来问这个,随即嗤笑一声:“技巧就是智商够高就行。”
“……”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带土还是生出一种趁着这货看不见抽他两下的冲动。当然,为了密码,他还是忍辱负重的管住了自己的手,尽量平静的继续道:“你智商高,你帮我猜个?”
“说。”
“我在学院讨论区的账号密码。”
“哟,你这是回心转意要去再续前缘了?”斑戏谑的笑起来,“试试你送眼睛的那小子的生日呗。”
“试过了。我连我们两个生日相加相减都试过了。”
斑觉得有些意思,稍稍坐正,一手敲着桌子:“你记不记得你最后一次改密码是什么时候?”
带土绞尽脑汁的开始回忆,只能想出个大概:“我应该改过一次,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他看着斑,明知这个男人什么也看不见,却还是被他身侧的一种压迫感威慑,比起从前,这种感觉更为强烈。
果然是因为和千手柱间在一起久了的缘故吗?
他下意识想掩盖眼底揣度的锋芒,才想起现在没有个必要。
斑打了个响指,伸出手,带土愣了愣,赶紧递过去一支笔一张纸。对于对方右手拇指下那截牙印,他就假装没看见。
32323721。男人在纸上流利的写下一串数字。
“这是个什么?”带土横看竖看没想出来这串数字的意义,心下存疑,却又觉得这数列看着眼熟。
“密码其实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所谓的忘记,不过是还没能对号入座而已。”斑淡淡的指点,“你自己想一想,有什么是你用了十多年仍然没有换过的东西?”他一边说,一边在旁边重新写下一串什么。
还是一样的数字,只不过间隔分开了些,添了些小节线与升号,个别数字上加了点。于是一串数列变作了一段简谱。带土跟着哼了一下,目光蓦地一颤。
这是的一个小节。
他默不作声的拿着纸转头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停了下来,干巴巴的开口:“谢谢。”
斑转着手中的笔,听着他关门的动静,轻笑一声。
过去了十八年,你还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啊,为了一点小事,就能欢兴雀跃。
水汽氤氲了整个浴室,将足有一片墙大小的落地镜蒙上一层水雾,镜框上五朵盛放的卡萨布兰卡花姿态优雅的相互勾结。花岗岩砌成的宽敞浴池周围也雕刻着相似的花纹,描金勾边,一派华美。这种贵气旖旎的花纹一直蔓延上台阶地板,就连一旁竖立的衣架都被设计为修长的花枝状,叶片为勾,花jing为骨,衬得挂在上面的衣衫如同即将凋敝的花瓣,有种婉转的美感。
男人下身泡在温度尚好的水里,上身懒洋洋的趴在浴池边。他将头枕在臂弯间,听着旁边的刨水声,显然柱间已经在浴池里游了几个来回:“……玩够没有。”
柱间眨眨眼,游到他身边:“你家浴池太大了,我以为自己进了游泳池。”
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以你的身份根本不愁享受生活,柱间,是你自己的品味太糟糕,所以这么多年来才过得和苦行僧一样。”
“我读佛经,那里面说人生来就是有罪的,受苦是为了赎罪。”柱间拿过一旁的柔软的毛巾,在水里浸了浸,拨开斑背后披着的头发,轻轻的帮他擦拭着身后的痕迹,“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确实亏欠过什么,所以吃再多苦,都是在偿还弥补。”
“指不准是你上辈子欠了风流债。”背后传来的感觉舒适而贴心,身体生出几分惫懒,斑打了个哈欠,随口道。
柱间替他擦拭的手一路向下,好似颇为无辜:“要欠风流债也是欠你的。”
斑伸手探入水中,捞起柱间漂浮不定的长发在手中把玩:“欠我的债是要拿命来还的。”
“我早就说过了,”柱间笑了笑,手再度往下,“我的命是你的。”
“把手拿开。”斑背后微微绷紧,低声警告。
“我帮你清理下。”
“我自己来。”
“你现在看不见,怎么自己来?”
“……”
斑默许了这个男人的肆意妄为,渐渐放松下身体,一种困顿袭来。这是很罕见的,从前处理事务,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也无所谓,这次只是一场熬夜的纵情,却感觉身体里的力量被抽空了一般疲乏,只想就此睡过去。
在水中睡去……上一次在水中睡去是什么时候?
他恍恍惚惚觉得自己来到了一片冰冷荒寒的深海里,手脚动弹不得,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有的只是胸口被贯穿的疼痛,痛楚周而复始,在身体里循环往复。他能做的只有默念一个仿佛诅咒似的名字,好似一次次的呼唤,就能让他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解开这漫长得没有尽头的折磨。
那个名字,是谁的名字?会有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