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推门而入后,那位现实主义者就坐在办公桌后一脸肃然的看着他。
“你来了,”扉间点点头,显然对他的执行效率很满意,“坐吧。”
他一指自己对面那张椅子,显然是要找他长谈。
卡卡西拉开椅子坐下,依旧是那副没Jing打采的样子,心头却有些诧异——看扉间副校长的样子不太可能是找他谈公事,可是要说谈私事,那就更不可能了。
好在扉间素来喜欢开门见山直入主题,并没有让他疑惑太久:“十八年前别林斯高晋海海洋与水之王的击杀,你是唯一幸存的下潜人员。我找你来,就是想请你谈谈那场行动,尤其是你在水下的许多细节。”
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收紧,因为带了面罩的缘故,卡卡西的表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他下意识想伸手抚上自己被碎发遮住的左眼,但他很好的控制住了这个小动作。
“我以为我的行动报告描述得够详细了。”他淡定的回答。
“行动报告我调出来看过,正是因为看过,所以才有些疑惑。”扉间双手交叉,身子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刃。
“比如?”
扉间从桌上收拾整齐的资料中抽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直接与龙王对上过,卡卡西。”
卡卡西看了眼扉页的备注,时间显示为三十六年前,不由微讶:“这就是……”
“新西兰卡皮蒂岛的行动报告。”“造成校长和他对象分手的始作俑者?”
几乎是同时发话。
扉间的表情一沉,显然被戳到了痛处。
卡卡西知道以自己本身的权限是不足以查看这份报告的,但是一贯刻板的副校长主动要求他查看这份文件,必定有他的用意。这些年他转入执行部后,就一直在世界各地东奔西走,企图靠忙碌将脑海里冗杂的往事挤去,但到头来还是无济于事。很多事情就算刻意避开不去提起,有些人,或是说有个人,就是插在他心底的一把刀。伤口愈合的时候连着刃一并裹了进去,无法拔出,无法触碰。
思来想去,他还是翻开了眼前这份机密的文件。
鸣人把自己丢在宽阔舒适的大床上,整个人深陷在柔软的被褥中,他自在的打了个滚,笑得心满意足:“斑教授的家真大啊,这个房间比我们寝室还宽敞的说。”
站在窗前的黑发少年没有搭理他,自顾自的将天蓝色打底的窗帘向两边拉开,眺望着窗外的景象——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见宅子外的花园,大片火红的花朵盛放着,远看像是一片烈烈燃烧的火。佐助只依稀辨得出其中的几种,比如美人蕉,剪秋罗,还有琴叶珊瑚等等。那些花尽态极妍的开放,显出一种放肆的美。
他摩挲了一下布料轻薄的窗帘,从这种崭新的触感来看显然是才换的。他又回头看了眼成套的床具被褥,总体色调偏青蓝,但是又很浅,淡泊中带了些明快。
这种色调并不符合这种老宅本身肃穆古旧的气氛,可见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
想通这一层,心底竟生出些亲切感。
也许是血脉中冥冥带了某种牵引,虽然口头上并不情愿,但内心深处居然已经自然而然的接受了另外两个与他姓氏相同的男人。就好像落叶总要归根,孑然一身久了,冷不丁来到一个允许他任性妄为的地方,总会觉得莫名舒畅。
其实在澳大利亚的底下据点时,大蛇丸也乐得纵容他傲慢的脾性,只是这纵容里带了利用与觊觎的成分,感受起来也就只剩一种让人排斥的黏腻。
这种亲切感,在过去的十年里,也就只有入学后和某个白痴同住久了才有过。
佐助在床边坐下,看着那个抱着枕头就要打瞌睡的金发少年,心想如果他知道和自己朝夕相对一两年的感触还比不上到这宅子里的短短几分钟,十有八九要愤愤不平的抱怨。
想到这里,他不易察觉的一笑。
他看着那张看惯了的脸,又仔细想了想,才觉得这亲切与亲切之间其实也有不同。对这个地方的亲切,是源自于一个被称之为“家”的字眼;但与鸣人,这亲切便要来得更复杂些,也更可贵些。有些人同床共枕一辈子,也未必生得出这种亲切。
他沾染了毒ye龙化时,鸣人抱着他死不撒手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这个白痴就是这么认死理,尤其是在关于他的事情上。
这种固执,却尤为难得,说穿了,是情深意重。
他们都是孤煞的命,曾经有过呵护自己的人,可是他们都为了自己的“道”长长久久的离去,只剩下他们形单影只。
同病相怜。
这么想着,积攒了许久的疲惫泛起,黑发少年躺了下去,抱着枕头的另一截沉沉睡去。
带土上楼叫两个小崽子下去吃点东西,推开门却看见两个人抱着一个枕头睡得正香。
他想了想,轻手轻脚的走到窗边将窗帘拉上,然后悄无声息的带了上门。
手指下意识继续翻过下一页,才惊觉这份报告已经到了尽头。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