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娜这一走,帐篷里又是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看着白修静若无其事地坐到我身边,撩发露出一段弧度优美的脖颈来,我僵硬地离他远了些。这家伙,跟林照溪真是越来越像了。不但是越来越大胆的行为举止,还有身上那介于清纯和妖孽之间的气质。
等待塔娜问话回来的这段时间,我心里暗暗觉得奇怪。
依末雅矢里的话来看,那帮女蛮人在裂谷出现的频率应该不低才是,可部落里竟没有一个人见过她们,塔娜也对此一无所知。莫非这部落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们?
显然白修静也想到了这一点,低着头凝眉半晌,站起来道:“我去找帖木儿。”
我点点头。他走出帐时回头看了我一眼,道:“你不随我一起去么?”
开玩笑,在这个时候过去,不是等着被某大汗千刀万剐么?我坚决地摇头。
白修静眉心稍蹙,许是想起了某大汗昨天发火的情景,于是不再说什么,裹好衣襟一个人匆匆地去了。他这一趟定是白搭,因为以某大汗现在的狼狈状态,能给他解释出个所以然才怪了。我幽幽地想。
休息了片刻,我拍拍袍子出帐,在草原上悠然自得地散着步。
我一点也不怕仲颜帖木儿来报复,毕竟以他草原上的传统观念,败就是败,向来没有不服气之说,顶多撒撒气也就过去了。
而且,我就不信他最后没有享受到。想到这里我深沉地笑了一会儿,背起手慢慢踱着,欣赏着天边绚烂的朝霞,心中生出几分感慨之意。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尚书断了本国皇帝,又断了草原大汗呢?
我走到一处水洼边低头看着自己,忽然觉得那副悲催的面相英武了许多,不失为一个传奇人物。
自我感觉良好地整整袍子,绕着绵延的草丘没走上多久,就到了马场。虽然并不想离仲颜帖木儿过近,但我脚下的步子却仿佛有它自己的意识一般,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能看到他主帐的地方。
仲颜帖木儿有一匹纵横草原、勇猛善战的马王,马王的后代也匹匹都是纯种的良驹,是他征战鞑靼必不可少的重要伙伴。看着这些马个个神采奕奕的模样,显然这个牧监李不花的确有两把刷子,把这些马都养得极为膘肥体壮,可以说仲颜帖木儿连战连胜也有他一部分的功劳,高丽王要是知道本国这么一个人才逃到了瓦剌,非得气死不可。]
“大、大人骑马么?”李不花正拌着马饲料,见到我后结结巴巴地道了一句。
我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马棚下露出的脑袋,目光扫过那些个黑的、棕的、白的,最后落在一匹健美匀称的黄金马上。
这大概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马。早晨的光线逐渐清晰起来,波光粼粼地映在它淡金色的马鬃上,美丽得如同仙境之物。长而浓密的睫毛下,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温和地看着我。
我着魔似的摸了摸它柔顺的马鬃,问道:“它叫什么?”李不花道:“回、回大人,这是马群的王后,叫高、高娃。”
王后?仲颜帖木儿那匹马王的老婆么。
我向右边的马棚看去,果然看到一匹高大的墨黑骏马,额头上缀着一缕威风凛凛的白毛,正不满地朝我喷着粗气。
我朝它翻翻白眼,扭过头来对李不花道:“我可以骑么?”
李不花迟疑地看了看马王,又看着温顺的高娃道:“当、当然可以,高娃似乎很喜欢大人您。”
闻言,我有点蠢蠢欲动。
从小到大我没什么机会骑马,至多也是出使高丽的那一回颠簸了许久,但由于赶路匆忙也没享受到什么乐趣。而且那些马素质奇差,每隔几十里就要更换一匹,实在麻烦得够呛。]
李不花打开栅栏,把高娃牵出来道:“不过,高娃正怀着小马驹,大、大人小心一点就是了。”
我应了一声,伸手摸了摸高娃漂亮的颈子。
“大、大人?”
我趴在马背上发着呆。
“大人!”
“嗯?”我侧头去看李不花,只见他不解地看着我。
我慢慢地从高娃身上下来,叹了口气,默默目送着它被牵回马棚,心底生出几分悲怆。草原上的马,没鞍没绳的,不会骑啊
看时候还早,远处草丘连绵的黑色军帐中,白修静也没有丝毫从某大汗帐里出来的意思。我悠闲地看了一会儿马棚里低头啃饲料的家伙,枕着双臂和李不花搭话道:“听你们大汗说你是从高丽逃过来的权臣家奴?”
李不花仍是结巴道:“回大、大人,是。”我和颜悦色道:“家里有几口人?”他答:“有我,娘和小妹。”]
我放下胳膊,奇怪道:“那你父亲呢?”
李不花眼睛一黯,似是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回忆,哑着嗓子道:“父亲早、早逝。”
我鼻子一酸,也想起了自己的爹,遂不再问他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只是道:“看你对这里挺熟悉的,经常随你们大汗在这里落脚么?”
李不花答道:“小、小的起初就是随父母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