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我把关东煮塞进嘴里,却不小心扯到了嘴角的伤口。
我身旁这个人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动作,只专注地盯着自己碗里的煮萝卜和油炸豆腐。
说来惭愧,我现在正享用着的这份关东煮,以及用来处理脸上伤口的创可贴,全都是由他埋单。
他叫做如月透。
如字面意思一般,是个优美的名字。
我身无分文地被困在屋檐下面好几个小时,早就饿得头昏眼花了。我一口气吃掉了三根竹轮,接着开始进攻rou串。原本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最大号纸碗里面只剩下了一个孤独的鸡蛋,汤也渐渐冷掉了。
然而往旁边一瞧,才注意到透的碗里面还盛着萝卜和炸豆腐的小山。从结完账来到这个角落里坐下后,他就几乎没有动过筷子。
我实在感到过意不去,想找点话题来缓和一下这个气氛。
“透哥很喜欢萝卜吗?”
透的肩膀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忽然被个小混混叫得这么亲昵,果然还是无法习惯吧。
“我说过别那么称呼我了。你这个人,一点都不知道要尊重别人的吗?”
“啊抱歉抱歉,习惯一时改不过来嘛~而且我跟透哥架也打过了,不是已经成为朋友了吗?”
说起打架,那根本就是我在单方面挨揍。这张破破烂烂的脸就是证据。
但归根结底也是我咎由自取。因为告白失败就口出恶言,被人修理也是理所应当的。更何况,对着透的那张脸蛋,我怎么可能下得去手呢。
只不过,透会生气到直接动手打人的程度,我是完全没有想到。当然,那个时候我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究竟是说什么话激怒了他,现在已经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透把我一拳打倒在地的样子果然也很帅气啊。
我从旁边盯着他轮廓优美的侧脸一直看,不知不觉就入迷了。
朋友什么的还是别提了吧——他小声反驳着,总算是决定拿起了筷子。“我讨厌萝卜。”边说边戳起一块油炸豆腐放进嘴里。
“唔?”
“我只是想尝试着接受自己厌恶的东西。但果然,厌恶就是厌恶。”
他像只骄傲的纯血猫一样抬起下巴,审视着碗里的食物。
我摸不着头脑,只能看向浮在汤汁最上面的那块无辜的白萝卜。
“那油豆腐呢?也很讨厌吗?”
“不讨厌,但也不喜欢。”
那就是单纯的只挑自己喜欢的东西吃而已。
透放下筷子,稍微侧了侧身,单手托腮,透过被热气熏得模模糊糊的玻璃注视着外面。
我解决了鸡蛋,仍然觉得胃里空虚,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向了透的碗里。
他该不会打算就那样原封不动地扔掉吧?
我还在大学的时候,曾听到同研究室的女孩说起过,猫这种生物,如果随便被人换了不习惯的猫粮,说不定会大发脾气地拒绝进食。
我眼前就是这样一只正在闹别扭的挑剔生物。
也许是感觉到了我的视线,他疑惑地转过脸来看我。
“怎么了?”
呜哇。
之前我也说过,看到这张脸,就真的什么也做不了了。
也许是便利店里灯光太亮的缘故,他的皮肤简直像冰雪一样泛着冷白色,充满了童话般的超现实感。
这个距离也太近了。他直直望着我,从那双黑黝黝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先前因为并没有这样超近距离地面对面,我完全没察觉到这种令人心脏狂跳的压迫感。
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他对自己带来的视觉压力完全没有任何自觉,但因为我一直像个傻子似的呆愣着,他才终于开始有些不自在。
“你要是想说什么就说吧。先前不是还很咄咄逼人吗?”
“唔?啊”
咄咄逼人?我吗?
他总算转过头去不再看我。我仿佛一只躲过了猫咪死亡狩猎的老鼠,几乎就要在座位上缩成一团。我感觉后背有些凉,才发觉那里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啊、不是那个,你已经不想吃了吗?其实我好像还没有吃饱”
“哈?”
想吃什么再去买不就——他似乎正想要这样说,却忽然察觉到了我一直落在他碗里的视线。
透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悚。这是他一天之内第二次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那不是当然的吗!吃着别人买单的关东煮,居然还想把本人的那一份也吃掉?不管是哪里来的混混也做得太过分了。
更何况,我并不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小混混”而已。我,几个小时前才从他同居恋人的床上爬起来,并且被他撞了个正着,甚至大半夜还在他家附近徘徊,示威似的跑到他面前胡诌一通——一个说是仇敌也不为过的人。
(准确来说是沙发,不过这不重要。)
但我好像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