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修必须依旧是那个杀伐决断、说一不二的坚毅掌权者。
“嘟——嘟——”电波音响了又响,直至长时间无答应后通讯断开。林瑾修重拨了一遍,依然没有回应。
早些时候,当男人苦恼于如何让奴隶从危险的心理状态中脱离时,终于醒过来的青年却对发生的一切全无印象。
林谨修重复着这种毫无意义的问句,从巫弘文迷茫的神色中,他已经分不清巫弘文到底是隐忍着状若无事,还是真的记忆丧失。
巫弘文看似平和而无害的外表之下,埋藏着一颗足以摧毁他人性的定时炸弹。那些为了讨好他而曲意逢迎的话语,仿佛是让他越陷越深的诅咒,好让他无知无觉的按下引爆的按钮。
等在车边的林瑾修挂断电话,别墅那边捎过来消息,巫弘文自他走后,便一直坐在主卧窗边发呆,一动不动。
林瑾修也不知心底究竟是松一口气还是忧虑满满。
男人在心底轻嗤,到底按捺不住胸腔里的酸疼,哑着声音吩咐等待指令的司机回别墅。他无力地靠着后座的头枕,窗外的路灯在他幽深的圆目上划出一道道流光,将其中的动摇颜色一缕缕抽拔出去。
——原来我也有舍不得的东西,死鬼老爹不知道要怎么笑我。
“大哥,这里面明显是没人,您给行行好吧,本来是不能给您上来的,我找份工作不容易啊。”
到了夜晚,巡了几个场子的林瑾修仍未收到陈尚奇的回电,终是按捺不住,让副手去问询,得知陈尚奇已经有好几天没出现在云啸堂了。
“最近太平得很,陈少怕不是和哪个情儿潇洒去了。”副手猜测着,“爷,要不然您先回去歇着,我得了消息马上通知您?”已经有段时间没加过班的副手十分怀念前些日子的林瑾修。
人性奴性向来可以轻易看穿旁人真意的林瑾修,本以为自己对两者的掌控早已炉火纯青。男人思前想后,抓起手机,划开屏幕在通讯录里翻看良久,往陈尚奇的电话拨了过去。
不同于黯然失落、安静寂寥的城郊,城中心的五彩霓虹灯依旧闪耀。林瑾修并不知道,他曾与陈尚奇只隔了几步之遥。
他和巫弘文之间没有正式的契约束缚,他本不需要为这个奴隶的身心安全负责。可在巫弘文自残的瞬间,紧张又无奈的时刻,他突然发现自己对巫弘文的在乎,已经远远超过了从前不明显、却又确实存在的界限。
“嗳?”获得尊称的英俊男人拖长了尾音,柔和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寒意。
床头角落顿时响起“咔啦咔啦”锁链碰撞的声音。
的眼睑,仔细回想起昨夜到今晨巫弘文的举动,一阵犯憷。若是以往,他很有自信能将巫弘文带离深度服从,但这一次
一切过往的定律,在他们完成那场公开调教的时刻被统统击碎了。面前这个苍白、疲惫又虚弱的奴隶,让男人几乎想不起前些时日那鲜花般饱满而动人的模样。
众人避之不及的办公室里,林瑾修靠在软皮椅中独自出神,手若有似无地抚着桌边的手机,偶尔发出指甲敲击外壳的“啪嗒”声。
他勾着腰坐在床畔,看着巫弘文的睡颜,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那一刻,男人顿感芒刺在背。
这日,整个雄虎帮总部都笼罩在半个月来鲜见的低压中,紧皱眉头的林瑾修全身上下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势,前来报告的帮众纷纷掉头转道副手处,不愿到虎爷跟前触霉头。
怎么想都不会是什么好情况,他现在急需一点建议和帮助。
“你真的不记得了?”
或许他应该马上将巫弘文送走,又或许应该直接将人处理掉。
这念头刚刚升起,林瑾修喉咙便仿佛被巨石堵住,吐不出又咽不下,又干又涩,疼痛不已。
林瑾修心神俱疲,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寻求帮助。平日里,他多得是铁血手腕,此时却为了一个奴宠犹豫踌躇,倒还真有些长辈们说的玩物丧志的意思。
林瑾修的胸口一时微痛紧缩,一时又酸胀发热。
回程中,男人又往陈尚奇的别墅去了一趟,同样得到几日不见人的消息。
解散了一众手下,林瑾修往陈尚奇的住处去碰碰运气。虽说不是陈尚奇用来见朋友的场所,但他把那只引以为傲的拉布拉多养在城中心的复式公寓里,若论可能性,还是那处大些。但事与愿违,门铃一直没被接通,公寓保安见他长相凶恶,以为是个讨债人之类的流氓,虽不敢拦他上楼,到底是巴不得他快些离开。
作为自己的弱点,悄无声息地解决掉。
与巫弘文的相处中,他获得的不只是控制欲、征服欲和性欲的满足,而是更微妙、更细腻、更温暖的心情。那是一种让人不明所以,却甘于迷醉的感觉,让他终于有种从青年身上抓取了什么的真实感,哪怕他并不明晰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符哥,是雄虎帮的虎爷,上次去时我见过。”小天到门口看了看可视电话,折返回卧室向床上人报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