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夫们干活儿,闻安臣监工,顺便再跟杨诚搞好关系,那两个工部来的匠人,老孙和老张,闻安臣也和他们混的很熟了。说起来,闻安臣有秀才的功名,还是一州之刑房司吏,地位是比这两人高得多的,他主动结交他们,让两人有些受宠若惊。城墙一点儿点儿建立起来了。约莫一个多月之后,地基已经打好,一些进展快的墙段,甚至已经垒起来三尺多高的墙体了——比如说闻安臣负责的那一块儿。论起修建速度来,秦州分的这一段城墙远远要比别的州县分的城墙段要快得多。原因有二,其一,闻安臣的人多。和别的州县比,秦州在出发时候的人数是差不多的,基本上都是一百五十人到二百人之间,但别的州县的队伍,在路上死的死,病的病,到了这蓟镇之后一统计,发现普遍折损的厉害。而闻安臣是来的时候一百五十,到的时候还是一百五十,一个人都没少。这样一来,秦州的队伍就比别的州县的要不少了,要知道,别的州县,最多也就是一百二十来人了。其二,秦州的夫子,Jing神状态很好,体力也保存的很好。他们来到此地之后,耳闻目睹了别的州县在路上的折损,更是瞧见了不少得病的夫子,因此心中对闻安臣就更是感激,对干活儿没有太大的抵触情绪。哪怕是为了报效闻安臣,也是愿意尽心干活儿的。而且在开始筑城之后,闻安臣对他们的要求也一如既往的严格,张弛有度,不让谁过度累着,始终都让大伙儿有着充沛的体力来做事。而因为闻安臣和杨诚良好的私人关系,闻安臣这里分得的粮食也比别人更多一些,理由也很简单:因为人家秦州人多啊! 有案子八月初四这一日,闻安臣正自在城墙边儿上监工,他旁边站着杨诚,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说起来,有了这些时日的相处,两人关系已经很好,甚至以兄弟相称了。没办法,闻安臣就是跟他投缘,两人说话也很投机,什么话都能说到一起去。此时,三屯营镇城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工地,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在修建城墙,一些附属的工程也在修建——比如说东门外的湖泊,此时就正在挖掘,因为修建工程要用到大量的土,所以挖掘湖泊的工程就提到现在来做,而非跟西门外的大校场一样,先把城墙修好了再说。不过不远处的老的三屯营镇城繁华依旧,里面住着的百姓军兵该咋样还是咋样,并没受到什么影响。正在这时,闻安臣忽然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一帮人从西而来,人数足足有二三十个,都是庄户人家的模样,带头的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土绅打扮,瞧着颇有身份。闻安臣瞧了一眼,顿时目光一缩。那一行人竟赫然抬着两口棺材!棺材上捆着白布,甚至连油漆还没上,显然很新。而众人还扭送着一个人,这个人看打扮竟然是个军兵,只不过他被大伙儿给捆起来了,用绳子拖着走,时不时的还被踹翻在地,挨上几脚。靠着在秦州这些日子的经验,闻安臣立刻猜到,这些人只怕是要去告状的!一边杨诚也是脸色一变,他眯着眼仔细看了一会儿,道:“这些人抓了一个军兵。好大的胆子!”他脸上勃然有怒气。闻安臣瞧着也是稀罕,这可是在蓟镇,十几万军兵聚集的蓟镇。在其他的地方,可能是文贵武贱,但在蓟镇,武将不说是压制文官,至少也不会被文官欺负的太厉害,而且现在天下人都知道张居正看重戚继光,也没人会无缘无故的就来打压戚继光。在别的地方,军兵地位低下,但是在蓟镇,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这些百姓胆子也是够大的,在蓟镇的镇城所在地,扭送着一个军兵要去见官,这分明就是狠狠的打蓟镇上下所有官兵的脸啊!也真不知道他们是想不到后果还是胆大包天。“不行,我得去看看。”杨诚看了眼闻安臣道。“一起吧。”闻安臣道。“不成,你不能趟这趟浑水。”杨诚拧了拧眉头:“今日这事儿,我瞧着蹊跷的紧,兴许是背后有人兴风作浪也说不准。咱们蓟镇这些年,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朝廷对咱们极好,早就有人看不惯了,说不定是有人想趁机整治咱们蓟镇。”对于杨诚说的,闻安臣有些不以为然,他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复杂。不过杨诚能说出这番话来,却是让他很是诧异,说明杨诚此人见识很不一般。“百姓必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抓了一个军兵,看样子他们是要去镇城讨个说法的。”闻安臣道:“事出必有因,我瞧着可能是个案子。小弟在秦州是刑房司吏,手里头经的案子不在少数,我跟上去,兴许能帮上忙。”杨诚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两人快步朝着那队伍走去,此时那一行人已经吸引了许多的目光,修建城墙的日子无疑是很无聊的,而白天繁重的体力劳动也让他们在晚上闲暇时间没有力气去干别的,一个个都是无聊的要死,这会儿难得有个大热闹可以看,自然不能放过了。修建西城墙的不少人都是停了手中的活计,往那边张望过去。一条向西的宽阔道路从三屯营旧城的西城门延伸出来,把正在修建中的新城墙给分成了两半儿,那一行人就是顺着这条路往三屯营走的。杨诚和闻安臣两人很快赶到那里,杨诚拦在队伍前头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他一打眼瞧见那被众人捆起来的土卒,更是怒火中烧,原来那土卒鼻青脸肿,口鼻渗血,显然是之前已经遭受了一番毒打了。他耷拉着脑袋,似乎都有些神志不清了。“赶紧把人放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