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懂事,是付出了人命,父子分别为代价,太沉重!张宰相一直盼着儿子能懂事,可并不是以这样的方式成长懂事。
这话让管事哭得厉害。低头擦了一会儿泪水,再次抬头的时候,他问:“相爷,要不老奴亲自陪公子流放?”
张宰相不是没想过安排人陪伴张放流放,能够随时照顾张放。但若真是如此安排,必定会让齐王认定他心中十分在意这个儿子。也许还会再次利用张放来要挟张宰相。
张宰相得摆出态度,让这些乱臣贼子知道,他是在意儿子,但是与忠君爱国相比,亲人的生死得排在后面。所以,这次不能安排人陪伴张放去流放。
抬起手,摆了摆手,张宰相无声的表态。
管事忍不住说:“那可是流放啊!路远迢迢,一路艰苦!哪怕能活着到边疆,还得做苦力!公子从未受过苦,相爷怎舍得让他去经历这流放之苦!”
“我何尝不知流放有多苦!我就这唯一的孩子!难道我想让他去流放吗!”张宰相眼睛通红,用力拍案,手收拢成拳头。
看到张宰相神情痛苦,管事僵着脸,改口解释:“老奴失言了。老奴只是不想让公子去流放。哪怕公子去流放,相爷也该安排人陪伴在公子身边照顾,如此公子也能少受一些罪。”
“此事不必再提!准备好行李!罢了,我自己去挑选吧!”张宰相调整情绪,缓缓坐下来。
管事哑然无措,只能转身离开。
这一晚,张宰相睡得很沉。
养足Jing神后,他恢复正常上班,认真处理好政事。下了班,回府煮面到牢房里送饭陪儿子,然后又亲自去街上买东西。一样东西,货比三家,认真挑选适合出远门携带的行李。
张放罪责与处罚结果公布的那一日,众人议论纷纷。
有人认为皇帝看在张宰相多年为国尽忠尽责的份上,已经对张放开恩,这才能免除死罪,被发配边疆流放。
也有人对此事不满。尤其是窦家人,窦皇后还去找皇帝闹了。但是被皇帝训斥了一顿,利用皇后之权干预刑案。若有下次,必定收回皇后金印。窦皇后只能忍下这口气,不敢再闹。
不管别人如何看待此事,张宰相跟张放父子和和睦睦,珍惜眼下的相处时光。
张放离开京城那一日,张宰相与管事带着东西来到城外送他。
“放儿,爹都为你准备好了。出门在外,你要照顾好自己!有事就给家里写信!”张宰相克制着悲伤的情绪,认真地叮嘱儿子。
管事把行李包袱交给官差检查,官差意思意思的检查了一下,态度十分恭敬客气。哪怕张放是个罪犯,但人家有个宰相爹!只要张宰相没有倒下,就得对这位公子哥客客气气的!
张放手上带着手铐链子,张开手抱住张宰相,低声说:“爹,你要照顾好自己。”
张宰相紧紧抱着儿子,仰头望天,收紧泪水。哽咽地言道:“爹知道。”
儿子遭人陷害,含冤流放,这冤屈还没有洗脱。张宰相深知自己万万不能倒下,他得保重身子,健健康康的。铲除乱贼,让儿子恢复清白,干干净净的回到他的身边!
张放拿出自己无聊时在牢房里用茅草编出来的蚂蚱,递给张宰相:“爹,这是我亲自编的。”
前面一直在极力控制泪水,看到这丑得不成样的蚂蚱,张宰相还是忍不住眼红了。赶紧把东西揣进袖兜里,他放开张放,别开头说道:“早点出发,争取在天黑前找个地方留宿,以免夜宿荒野。”
“嗯。爹,我走了。”张放后退几步,朝张宰相跪下磕头。
“儿子不孝!爹,你等我!我一定风光回京!成为你的骄傲!”
这头磕得晌晌的。张放的声音也很大声。
管事已经哭成了泪人,一直在给自己擦眼泪。
张宰相的泪水终于失去控制,潸然落下。
磕完头后,张放站起来,笑容灿烂的朝张宰相挥手。然后转身离开。
见状,管事张口哭着喊道:“公子!珍重!照顾好自己!”
张宰相想追过去,可是双脚沉重,如同钉在了路面上,就是迈不出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放一步一步,慢慢走远,离开他。
张放没有回头,其实他害怕看到宰相爹依依不舍流泪的模样。这份父爱实在是太沉重了。
官差见多了这种生离死别,也知道这种时候不合适开口说话。所以默默地跟随张放的步伐,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城门那边的人。好奇张宰相会不会舍不得儿子追过来。不过让他们失望了,哪怕是唯一的儿子,纵使舍不得父子分别,张宰相也没有挽留阻拦张放去流放。
倒是张家的管事,哭着朝这边跪下。
张宰相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把手捏得发红。深呼吸,调整情绪,把泪水控制住。然后转身上了马车。
管事还跪在地上哭泣,压根没发现张宰相上车了。
走了好几里地后,官差担心这位公子哥吃不消,关心地问道:“张公子,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