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标记的效果最多能维持一个月,一个月后雪莱就会物理意义上的恢复自由身,重新变回不属于任何人的oga。
每每想到这点,伊雷就会有再咬下一口的冲动。他只能闭上眼深呼吸,强硬地把这个念头逐出脑海。
好在伊雷还算是幸运的,两个小时以后,坐在他旁边靠窗位置的大哥刚好起身下车,多出了一个空位。
伊雷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却发现坐在自己大腿上的雪莱丝毫没有移动的意思。
凑近了仔细一看,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一定是经历了太久的长途跋涉,雪莱连头都没歪,就这么直挺挺地闭着眼睡着了,侧耳还能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
伊雷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托着他的腰,将雪莱轻轻地放在了靠窗的位置上,再小心地让他的脑袋靠在座椅靠背上。
平时就连听声猫叫都要惊醒的雪莱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竟然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眼帘沉沉地阖着,纤长的睫毛偶尔震颤一下。
伊雷一边看着他的侧脸,一边从兜里掏出根烟点上,偏过头,缓缓朝另一侧的人堆里吐出去。
入夜以后,外面的气温很快就降了好几度,玻璃窗上又shi又冷,被雪莱的呼吸染上一片雾气。
火车像具可怖的怪兽,在黑暗的深渊里没日没夜地行驶着,月光洒在轨道上也只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剩下的就只有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似乎能把一切都淹没其中。
比如那个在车轮下碎成烂泥的女人,比如那个诅咒着世界然后朝自己开枪的画家。
雪莱的脑袋随着火车的震动一点点朝下滑落,终于到了支撑不住的时候,他皱着眉换了个方向,自然地把头靠在了伊雷的肩膀上。
伊雷侧了侧身,方便他靠得更舒服些。
“你跟你的oga关系真好。”
伊雷抬起头,对面坐了个戴眼镜的男性beta,正朝他这边看。
“我见到的大多数oga跟alpha都没这么亲密。”眼镜男说,“不是畏手畏脚,就是低着头不吭声。”
伊雷吐出一口烟雾,把烟灰随便弹在地上,“你把别人当人,别人就会把你当人。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的话,还是趁早别活了。”
眼镜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过‘老板’是什么方言吗?”眼镜男好奇地问,“我听你这么叫他。”
伊雷忍不住笑了一下。
“是。”他把烟从嘴角拿下来,“意思是‘值得保护的人’。”-
雪莱是被一阵响亮的鼾声给吵醒的。
睁开眼,视野里最先出现的是一盏摇摇晃晃的煤油灯,悬挂在车顶的正中央,依靠微弱的光照亮一整节车厢的黑暗。
乘客比起刚出发时少了许多,但过道上依旧有许多没有位子的人。他们或靠着什么席地而坐,或干脆躺在行李架上,有的睡着了,有的只是在休息,但大部分都很安静。
雪莱把视线往前方放,才发现这响亮的鼾声居然是对面那个戴着眼镜、看似很斯文的beta男人发出的。
“醒了?”耳畔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雪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头一直枕在伊雷的肩膀上。
“喝水吗?”伊雷把那个只有手掌大的水瓶放在雪莱面前,但里面已经灌满了水。雪莱伸手去拿,居然还是温热的。
头有些疼,浑身上下也都透着酸软,但这一觉睡得居然还不错,让雪莱的脑袋比之前轻快了不少。
伊雷翘着二郎腿靠在座椅上,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手机。见雪莱醒过来,就把烟在桌子上随便一掐,烟蒂丢在地上,在无数个焦黄的痕迹上又添了一笔。
雪莱一边喝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伊雷的手机屏幕。
他在玩里面自带的俄罗斯方块,最高线堪堪到游戏框的一半,分数却高得离谱。就连他的最高记录都没能到这个分值。
“几点了?”雪莱放下水瓶。
伊雷瞟了一眼手机的右上角,“十二点半,你睡了也就两个多小时,接着睡吧。”
“你怎么不睡?”雪莱问。
“睡了,又醒了。”伊雷朝前抬了抬下巴,“谁叫这位大哥的声音实在是有够如雷贯耳。”
雪莱轻笑了一下。
他看向车窗外,一轮湛蓝的月亮挂在夜空正中,漆黑模糊的景物以一种笃定而沉稳的姿态不断向后退去,远处有层叠起伏的山峦,但都没有光。
没有城市,没有科技活动的地方,自然就是漆黑的。
那些美丽城市夜景的记忆如今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变得模糊,像一场全人类的集体大梦,盛大而璀璨,又破碎得如此容易。
以至于许多人无法接受眼前的黑暗才是夜晚真正的样子,仍旧死死抱着昔日的旧梦不肯撒手。
他也是其中的一个。
“老板。”伊雷换了个姿势,眼睛依旧盯着俄罗斯方块的界面,“到了杜哈特以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