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莱先是捏着照片反复检查了半天,在确认照片没有受到不可挽回的损害后总算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满是枯叶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他往树干上一靠,抬起头冲伊雷笑了一下,“谢谢。”
伊雷在他身旁蹲下,“这是……”
“是我母亲的照片。”雪莱说,“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这是她唯一的一张遗照。”
伊雷皱起眉,“这叫‘没什么重要东西’?”
雪莱沉默了一会儿,指腹在照片上捏紧又松开,“她已经去世很久了,久到曼塔家已经没有人记得她了,灾后就连她的坟墓也跟着滑坡的山体一起沉入河流……反正人死也不能复生,非要留着这张照片,或许也没什么意义。”
“有时候真搞不懂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伊雷捉住雪莱的手,把他的五指拢上,“就是因为其他人都忘了,你才更要记住她。如果连你都不记得她了,她就真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伊雷的话戳中了雪莱,他更紧地攥住了那枚照片,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伊雷拍了拍雪莱的肩膀,从篝火前站起来,“我去看看那狗东西醒了没。”
雪莱把照片放进外套里侧的口袋里收好,也跟在伊雷身后往回走。
那个小偷还躺在原地,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痛苦呻yin。伊雷走过去,像拎小鸡一样把对方拎起来,这时他忽然注意到,小偷的脖子上缠了一圈肮脏的布条,把后颈缠得严严实实,一点皮rou都没露出来。
伊雷皱起眉,从口袋里摸出一片锋利的簧片,利落地割开了棉布。
那棉布不知道在这人的脖子上缠了多长时间,几乎和皮肤粘在了一起,布条掉落的一瞬间,伊雷和雪莱都闻到一股刺鼻的恶臭,像是有什么东西腐烂发酵了很长时间,已经分辨不出原有的味道。
雪莱不禁往后退了几步,伊雷则捏着鼻子把小偷那脏兮兮的头发撩起,用手电往后颈一照:一块肿得十分夸张的腺体映入眼帘,像一块肿瘤般凸起,中间已经溃烂得不成样子,那股恶臭就是性腺被长时间绑住而腐烂溃疡所产生的,在这股恶臭里,几乎闻不出他原有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他是个oga。”沉默了好一会儿,伊雷才喃喃地说。
雪莱简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就在这时候,小偷挣扎着清醒了过来。
他先是看了看远处的雪莱,又看了看面前的伊雷,很快意识到自己脖子上的东西被扯掉了。
“放开我!我Cao你妈的狗逼!”他突然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嘴里骂了一连串不干不净的话,“我Cao你大爷——”
一道强光忽然射向了这边,雪莱被刺得睁不开眼睛,随后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雪莱抬起胳膊挡住眼,勉强看清了对面来的人身上穿着一身制服。
是雷斯奥区的alpha巡警。
不仅如此,巡警身后还跟了好几个看热闹的路人,看来是有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跑去报了警。
警察的到来让这片偏僻的地方变得更加热闹,附近原本黑下去的民居都陆续亮起了灯,越来越多的人围绕过来。
伊雷钳住小偷不断挣扎的胳膊站起来,看了警察一眼,“没什么,打着玩。”
“深更半夜的在这打着玩?”巡警显然不相信这套说辞,粗鲁地将两人分开,手电筒轮流在几人脸上扫射,“你们仨都是什么人,名字报一下!”
“伊雷·哈尔顿。”伊雷最先开口,然后指了指雪莱,“这是我老——我的oga,雪莱·曼塔。我们巡回演出路过这里,不是本地人。”
巡警的手电筒在雪莱的脖子上照了一下,看出明显的标记痕迹以后点了点头算作认可,然后把手电移到了小偷青年的脸上,“那他是怎么回事?”
伊雷和雪莱都没有说话。
雪莱不知道伊雷是怎么想的,但在这一瞬间,他忽然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的原委告诉这个巡警。
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他,人违反了法律就该受到惩罚,偷了东西自然就该接受制裁。
面前的人是警察,是公正与律法的代言人,把小偷交给他,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偷东西的青年是一个oga。
说时迟那时快,青年被手电照亮的下一秒拔腿就跑,然而刚经历了跟伊雷的一场追逐战,体力大不如之前,还没跑两步路,就被巡警一把薅住了衣领。
“往哪儿跑,站住!”巡警将青年用力往后一拽,与此同时,那股腐烂刺鼻的恶臭也随之蔓延开来。
不仅巡警闻得到,连四周凑热闹的围观路人也全都捂住了鼻子。
窃窃私语的声音传过来。
“好臭,这什么味道?”
“是oga吧?怎么会有这么臭的oga?”
“我知道这个人!之前就在我店里偷过面包没抓住他!”一个雪莱曾在白天见过的店老板大声嚷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