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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小赖巴狗一样。”老太太摸摸孙子的脑袋和脸,慈爱地哄:“睡吧,睡一觉就好了。”奶奶手上的茧让成君彦感觉踏实,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杨金秋家是个独门独户,院子里有棵大树,这个季节正葱郁着,浓绿一片,风一吹树叶哗哗作响,几根树枝顶掉一块土墙伸出院外。
奶奶过来给他后背一下,对杨金秋说:“这我孙子,说怎么着,在河边好像是遇到什么了,回来就发烧,平常皮实着呢,以前疯跑啊去河里游泳都没事儿,上回发烧都是小时候了,您给他看看,怎么回事儿?”
老太太看向成君彦,那是一双历经沧桑依旧清亮的眼睛,成君彦一下就不敢笑了,她眯起眼睛仔细看成君彦,“现在看着身上是没什么。”
“我孩子今年能考上吗?”算卦的人问。
树家庄不算太远,但等到了也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奶奶又问了几个人,打听出杨金秋家住在哪儿。
他跟奶奶坐在爷爷蹬的三轮车斗里,正穿梭过绿油油的麦田,前往树家庄。
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
“算的不准?”成君彦乐了,“那叫哪门子算卦。”
眼,不愿回想自己和姑娘的第一次“亲密”接触,颤颤巍巍哎呦了一声。
“
这一看不要紧,那冷汗唰一下子就冒出来了,后脖颈也跟着发紧。
“这有什么的,有时候算卦,也不是非要算出个成与不成,不就是算个心安么。何况人又不要钱,算着玩儿呗。”奶奶拍掉他挡太阳的手,催促他:“多晒晒太阳,快。”
只见昨天那个女孩无声地站在他身后,脸依旧是那么白,依旧是麻花辫,那双美丽的眼中古井无波。
奶奶二话不说,指挥爷爷给他穿衣服,带他去卫生所。收拾东西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不会是撞邪了吧,烧这么厉害,昨晚上都说胡话了。”
算卦的人大喜。
得,这不跟刚才一个意思吗,成君彦手肘撑着膝盖,低着头看地上的蚂蚁,肩膀轻微地抖。
“行。”成君彦清清嗓,绘声绘色地又讲一遍,病着都挡不住他贫。
然后她看向他身后,成君彦也跟着回头。
“我知道了。”他转个身,艰难地把自己拱起来,头晕眼花地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了。”
在卫生所打了一针,又歇了会儿,成君彦觉得自己好点了,中午吃了些饭,又恢复了点力气。
她家门开着,老太太坐在院子中间,拿着蒲扇一手扇风一手起卦,见他们进来眼皮都没抬。
“爷、奶,我真见着鬼了,美女鬼。”
爷爷抱着他的白酒罐子进来,“擦擦,擦擦降温。”
结果擦了白酒也不管用,早上鸡打鸣儿的时候,成君彦觉得自己魂又出去了,头重脚轻地在空中飘。
“行。”奶奶穿上鞋到别的屋去,还不放心地嘱咐老头:“尤其是手心、脚心和后背啊。”
本来以为就是吹了风造成的小感冒,喝了药就会退烧,结果到了半夜还烧着,没有一点退的迹象。
院中摆着木头桌子和板凳,桌上放着纸和毛笔,有黑墨和红墨,还有一串红绳拴着的铜钱,成君彦打眼一瞧真东西,来了兴致,想看人算卦,便搬着板凳坐在旁边。
严鸿知和老头子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半信半疑,最终还是她先发话:“这样,咱们先上卫生所看看,然后再找个人给你瞧一瞧。”
“”
成君彦点头,没意见。
“你跟这个奶奶说说,昨天下午什么个情况。”
只见老太太嘴中念念有词,掐着手指算了算,沉吟片刻:“能啊。”
成君彦一边眉毛抬起来,抿住嘴角。
老太太接着又说:“如果不是考得特别差的话。”
“我都热死了奶奶。”话这么说,成君彦还是脸朝着太阳张开双臂,“阳气入体——”
成君彦脸热得发红,缩在被窝里,身体不受控地抖,严鸿知看着孙子这样心疼得不得了,“这怎么也不退烧啊!”
成君彦跟着算卦的人一起期待地看向杨老太太。
这个村子比奶奶那边穷,一进村就是狭窄的土路,将将能过一个三轮,两边是很高的土坡,一排房子盖在土坡上面,大都是土坯的。
“这可是七月啊,这么大太阳,她冰凉。”
“那这意思是,能考上还是不能啊?”算卦的人追问道。
成君彦缓缓睁大他烧得通红的眼睛,从被窝里伸出手拉老太太的衣服。
杨金秋点点头,“要是考得特别优秀的话,能考上。”
“就是这样的。”成君彦嗓子哑得冒烟:“她的手特别特别凉。”
他的眼中有一丝不可思议和一丝原来如此,最终目光肯定地看向老头和老太太。
奶奶打听到树家庄有个神婆婆叫杨金秋,会收魂,也会算卦,就是算的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