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哥哥】燕皇正暴跳如雷,前军的将士也惶惶不可终日,自己
的好日子也到了头。燕军孤军深入,难免有现下的困局,自己又何尝不是孤军深
入?
来燕国不是游山玩水,也迟早会引来燕国的注意。怪就怪自己嘴欠,取笑燕
国高手凋零,总不成派大将军丘元焕亲自押送粮草。不想一语成谶,于右峥与忘
年僧证实了车队有诈,那么精心的布局就是冲着自己来的。燕国现在能对付自己
的除了丘元焕还有谁?既然着手布置,来的也只能是这位燕国第一,也可能是天
下第一的高手了。
几人不敢现身,等车队去得远了才从树林里猫着腰悄无声息地离去。幸亏没
有被冲昏头脑,行事时始终小心谨慎,方才若是稍微大意,个中危险不言而喻。
山间林木葱郁,矮矮的树桩显是被人新砍伐出一小块空地。几架小帐篷就是
临时的居所,虽看得出经过精心的打点,也仅是让山间的生活不至于太过清苦。
「掌门师兄,探查得如何了?」顾盼从帐篷里探出头来,兴高采烈地娇声道。
不知是兴奋于吴征归来,还是近来功绩连连,急于再建功一回。
「有危险了。」吴征在她发顶摸了摸,沉着脸想笑又笑不出来,席地而坐着
思量道:「丘元焕来了……」
「什么?他怎么会来这里?」倪妙筠罕有地大惊失色,不可置信道。
「方才的车队有诈,是个钓鱼的鱼饵。车队里还有个人藏得很别扭。」吴征
摇了摇头道:「他是绝顶高手,而且和我娘,我师傅他们不同,这人的霸气怎么
都藏不住,只能是丘元焕。他没有藏在车厢里,八成是准备沿途观察。幸好我们
躲得非常远。」
空地里很快聚集了四十来人,俱都静静地听着吴征所言。要面对十二品高手,
不是光靠逞强或是勇气便可以办到,人人都有些六神无主。
「是不是该想办法离开?」
「还有一百多名兄弟没来汇合,我不能丢下他们就走。」吴征摇了摇头道:
「大家跟着我一起出来,就得一起回去。而且……一定有兄弟已经遭了毒手。」
「大人,这一趟出来,属下们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当兵为国出力,吃粮饷,
效死命,这是应有之义。大人是万金之躯,不可造次。」于右峥与伙伴们对视一
眼,领头说道。
「我出道以来,临阵脱逃只有一回。那一回我抛下师门长辈走了……我不想
再有第二次。而且,现在想走已经很难,很难。」吴征以树枝在泥地上画了个草
图,道:「丘元焕不是草包,而且有他在,我们都不是对手,只要被追上就是死
路一条。」
「大人,要怎么办您下令吧。属下绝无二话。」
「是啊大人,您下令吧,我们都跟着您干了!」
「倪监军!」吴征霍然起身,咬牙切齿道。
「在!」
「你与本大人瞪亮了眼,但有违令不尊者,不论亲疏皆按军法重罚。」
「是!」
「好。我们这样想走,走不了,也走不远。丘元焕之所以会在这里,全是因
为我在这里。只要我现身,他就无暇他顾。所以,要走,我们去干票大的,等他
盯上了我,你们就要走就简单了。我自己一人藏起来,丘元焕只要没开天眼也找
不着我。」吴征呛地一声抽出昆吾剑道:「不少弟兄都还蒙在鼓里,不能置他们
于不顾。丘元焕既然跟着押送的车队,我们就掉过头去,这一回不烧运粮车队,
咱们去烧东郭县衙!于右峥,带着大伙儿回去陷阵营,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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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昌城之战已进行了足足三天三夜,春雨由黄豆大变成雨丝,又变成黄豆大,
再到天色刚刚放晴。三天三夜的春雨也洗刷不去这片土地的血腥气。
三天来,韩铁衣没能合上片刻的眼,至此目中已全是血丝。城下的蒯博延也
一样,就在箭雨覆盖之地拄剑于地站立着督战,就差亲冒矢石了。但韩铁衣知道,
他一定会的。燕军像一群嗜血的疯兽,反反复复地冲击着百孔千疮的城墙,令整
座寿昌城摇摇欲坠。
也几乎就在天色放晴的那一刻,蒯博延起身,踏步向前,抽剑,怒喝,足尖
一点飞过三名燕军士兵跃上云梯,足下生风般向城头登去:「随本将登城,先登
者赏金千两,封万户侯!」
主将率先,且在重赏之下,燕军齐齐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怒吼声。谁都看得
出盛军已经熬到了最后,战力上的差异让他们再也撑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