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楚,连于右峥与祝雅瞳曾有交集的猜测也一并写明。吴征当时见了还有些哭笑不得,暗叹世事奇妙,若没这些意外,还未必挖得出暗香零落的脉络来。
“是。”于右峥满腹疑团,也不敢多问,心里想着既是祝雅瞳的亲子有吩咐,水里火里去便是了。
“你爹近年来如何?”祝雅瞳忽然想起件事来,奇道:“你怎地认得我?”
“先父六年前已故去。”于右峥顿了顿,仍是躬身恭敬道:“先父对夫人的恩情至弥留之际还念念不忘,亦曾绘制夫人画像,故而在下认得。只是,只是画像难及夫人真容之万一。”
吴征回目看去,祝雅瞳的目光也正转来,两人对视间祝雅瞳挑衅似地扬了扬秀眉,一副以娘亲这般魅力,本当如此的模样。
吴征心中一荡,实在爱煞她自鸣得意的模样,向于右峥道:“你先下去歇歇吧,稍候有事自来唤你。前院客房已备下了,赵管家会领你去。”
“妙筠也先去歇一歇,该有的东西照常都已备好。”祝雅瞳拍了拍倪妙筠的手道:“这些在小院里也有,你带回家再用。都是熟门熟路,自便就好。”
在燕国时倪妙筠每回去长安祝家,都会住上几日,每回她来祝家把急事说完,便要沐浴更衣,已成了习惯。如今回到盛国在吴府,祝雅瞳仍按从前的惯例。
送走了倪妙筠,吴征皱眉道:“她今晨就到,怎地也不告诉我一声?”
祝雅瞳已把祝家整个交到了吴征手上,不过时不时总要自作主张地插手一二。吴征对此毫无意见,毕竟自己精力有限,而且在关键事上祝雅瞳首先要让吴征拿主意,插手按下的事情都颇有情趣,譬如她先得知倪妙筠回紫陵城的消息,定是早早就吩咐邵承安先来禀报,才把吴征瞒在鼓里。
“给你个惊喜,不好么?”
“好,差点变成惊吓。”吴征揉着下巴,奇道:“娘,于家昔年得了你什么恩惠这般念念不忘?莫不是顺手救了一族的人?”
“哼!漂亮女子只消做些丁点小事,便被人当做大恩惠。越是漂亮,同样的事儿做出来恩惠就越大,这个道理征儿难道不懂?”祝雅瞳揶揄着笑道。
吴征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是了,是了!以娘的姿容,定是随手给了他一个馒头,他就当救命之恩!简直恨不得把娘当救苦救难的菩萨给供起来。”
“嘻嘻,征儿说得大有道理。”最小的施惠当最大的恩情,自是夸祝雅瞳的漂亮是绝色之姿,才得如此反差。祝雅瞳被他逗得开心咯咯娇笑了一阵,才露出回忆之色,目光温柔地望着院门道:“那一日,娘在山间练功,于浩远偶然路过犯了我的忌讳。”
偷看练武本就是江湖中的大忌,于浩远本当避开,想是被祝雅瞳的姿容与武功所摄,一时魂不守舍,双足像被钉住了一样怎么也挪不开,只盼多看几眼。
“不过那一日娘首次窥见了十二品的门径,心情大好,便没怪罪于他。他在一旁看了足有半个时辰,武学之道殊途同归,他大有所得,娘也没怪罪他。传道授业也是大德,这才被他当做救命之恩。当年娘在盛国游历闯了些名头出来,他能猜到娘的身份,也不奇怪。”
原来如此!祝雅瞳游历盛国,为的就是修得十二品的修为。她孤身一人艰难前行,窥见了十二品的门径,便如伸手不见五指,万籁俱寂的暗夜中射下一道带着仙乐的曙光。修行目的说一千道一万,最终都是为了吴征。十二品修为有望,将来的一切都有了基础,与吴征相认也终于有了一线光明,可想而知当年祝雅瞳心中的激动与惊喜。
这一份疼爱让吴征心中激荡,左右无人,忍不住便想拥她入怀。祝雅瞳猫腰一个闪身从肋下躲了过去,在他后背一推咯咯笑道:“还不快去洗干净了来前厅议事,臭烘烘的当心妙筠嫌弃你!”
吴征无奈地摊了摊手,心情复杂地离去。祝雅瞳望着他的背影,一时也是纠结万般,竟是痴了。
倪妙筠进了祝雅瞳遥指的小院,她常来吴府做客,哪一处住了谁,哪一处还空着早已熟悉得很。这一处小院环境,位置都不错,却始终空缺着没有住人。祝雅瞳上门提亲一事过后,倪妙筠再度来到此处便有了不同的感觉。
院内的用度之物明显新近打扫过一遍,一尘不染。床单,被褥等也换了新的,想是铺盖之前先在烈日下晒过,还飘着股特异的焦香味。院后隐隐能看见窗户里飘出氤氲之气,沐浴用的水烧得热气腾腾,泡进去定然要舒服得呻吟出来。
倪妙筠随意坐下后愣愣地出神了片刻,自言自语道:“这里没甚么不好,二师姐总不会欺负我……他若真能助陛下渡过难关,盛国从此不再受人欺辱,嫁过来便嫁过来。反正我这一生的命运如此,从去天阴门起便是注定了的,娘亲改变不了,外公也改变不了什么……我又何必令大家为难。这一趟出去淦城大有收获,他又聪明,又有趣,有这样的男子肯娶我一个老姑娘,外人还要称羡来着。旁的不说,我若是嫁过来之后,他能看这三分薄面,对掌门师姐的伤势多上点心,重建山门能帮一把手,怎么算都不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