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军大兵压境的后果,便是朝野中的动荡也压制不住——为了一个他国的皇子与敌国兵戎相见,没有这样的道理。便是费,花两家联手压制,也无可奈何。
“都知晓了,不是近日才知,二十年前种种迹象,便多少猜得到一些。年初于凉州与吴兄相见时,祝夫人的所作所为更是证明了这一点。吴兄,圣杰已深思熟虑,不是一时热血上头,圣杰说的话,不变,不改。”
“燕国大兵临于葬天江时,陛下如何应对?”
“首先要纠正吴兄一点,燕贼若大兵来犯,首因不会是吴兄!”张圣杰直了直腰杆,道:“只会因为朕!”
“嗯?”吴征再度有些惊诧,隐隐然初次触摸到盛国皇家的想法与决心,暗自心惊道:“陛下请指点。”
“无论吴兄来不来紫陵城,朕都不准备再听燕贼一句话,一个字。栾楚廷初登大宝岂能容忍?吴兄,他要的不仅是你的人头,也要朕的人头!朕为其一,兄为其二,朕为何要听他的?既不听他的,又何须要顾忌他的想法!”张圣杰豁地起身,慨然道:“朕于长安城遍尝辛酸百态,归国当引领子民奋而自强,而非沉湎安乐,以为盛国世外桃源之地偏安一隅,久后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吴兄以为然否!”
“那么敢问陛下,两国大军交锋,胜算如何?”
“盛国鱼米之乡,民皆富庶,从不缺军资。如今大军数量之多,不逊燕贼。”张圣杰又在吴征对面坐下,诚恳道:“盛国不缺统兵之将,缺擅胜之将;不缺兵丁,缺百战老兵。吴兄来盛国,圣杰心中之喜难以言表。诚心天日可鉴,吴兄莫要犹疑!朕,不会退让半点,必与燕贼决一死战。如今天下三分,朕若败了,不过再交出项上人头,盛国仍可暂时偏安一隅,天下少个张圣杰又有何妨?若侥幸胜了,我盛国子民或有出头之日!”
“吴某是问陛下,胜算如何……”吴征默然半晌,老话重提,问道。
“独以盛国之力,一成,尚未必足。”张圣杰则哑然失笑,向吴征道:“吴兄若还疑圣杰包藏祸害之心,可就太多虑了。”
吴征也终于笑了起来。互以对方为救命的稻草,实则合起来未必能成大事,分,那是必死无疑而已。也直到此刻,吴征亲耳听见张圣杰以拳拳之心,道明死战之念,才终于能确认这一趟东来盛国的抉择没有错。普天之下,只有张圣杰还能接纳吴府,接纳昆仑派。普天之下,也只有这里才能给他一处安身之地。
那么他所要做的便只有一件事,让这处安身之地自始至终安然无恙下去。
“吴某愿效死命,他日事成,天下皆是陛下的。”吴征起身拱手,祝雅瞳与韩归雁也一同起身。
张圣杰见此声势,大喜,即刻还礼,居然有些语无伦次道:“吴兄,这……我……圣杰竟不知所言,真是,真是该罚,该罚!”
吴征愿意效命,祝雅瞳则是他身后势力最强的代表,祝家在盛国分毫未动,此后燕盛之战时依然会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而韩归雁所代表的则是盛国最缺的人才,能征善战之将与百战老兵。每一样都是盛国急需,每一样都完美地契合。
当吴征领着她们来,张圣杰由始至终都不曾掩饰对两人的渴望,如今更是大喜过望道:“吴兄想要什么,请明言。”
“想要的不多。先要块地,选址待臣到了紫陵城,再选取山明水秀,官道四通八达之处,臣以自家资财兴建一座昆仑大学……”说到这里吴征一时失语,摇了摇头略显遗憾道:“兴建一座昆仑大学堂吧。”
大秦国世代忠良的昆仑派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可见想要在这个世道里长存下去,从前的方法行不通。吴征的思维远超当世,既然执掌昆仑派大权,自然要引入更为先进的理念,让昆仑派源远流长。
“就这么简单?”张圣杰狐疑道:“此事吴兄随时可以操办。那官职呢?要什么?多少人?”
“咱们家上上下下,大都不出仕以免纠缠不清,沾惹麻烦。请陛下妥善安排韩铁衣与韩铁雁两位将军为先。”吴征越说越是羞涩道:“至于吴某,就向陛下讨要个祭酒即可,若是博士祭酒,更不敢负圣恩。余者暂时不必。”
“两位将军若肯领军,乃盛国之福,岂有不准?准了!准了!朕立刻着手准备,下旨之前也会与两位将军商议,以两位的意见为准。”张圣杰连连搓手,又向吴征怪异道:“吴兄,你这是要……昆仑大学堂祭酒?”
“嗯……”吴征连连点头,更加羞涩,心里居然颇有几分爽气。记忆中的大学校长啊,这得多大的学问才能坐在那个位置上?哪一位不是专业大拿,如今自己也能坐一坐,怎能不爽?
“额……”张圣杰还是回不过神来,倒是颇为踌躇道:“昆仑大学堂祭酒,圣杰一道旨意而已。只是博士么……咳咳,圣杰一人说了不算,得倪大学士说了才算。”
看他骈指遥点倪妙筠与费紫凝处,吴征也抽了抽嘴角,有些打退堂鼓。真要被大学士考上一考,过不了关不仅让这个祭酒的格调降了三分,更是大扫自家颜面。
“那便先不着急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