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鸣,震得一身发麻!
栾广江深不可测,气势上已完全压制了栾楚廷却不急着紧逼。需知狗急跳墙,栾楚廷若是败势显露,必然殊死一搏!现下还不是与他搏命的时刻,正如他所言,尚不值得!栾广江有足够的把握继续摧毁他的信心,待到将他的意志全部摧毁之后,再彻底毁灭他的肉身!
重召丘元焕则是极其高明的一招!丘元焕随同栾楚廷前来,不仅是见证者,必然也是栾楚廷的支持者。长枝派元气大伤,他需要皇帝对长枝派持续的支持,更年轻的栾楚廷是理所当然的选择。
当回到皇城,那个在龙椅上已气息奄奄,看似风烛残年的老皇帝依然威风四射!丘元焕忽然明白了自己的武功并不下于他,为何打小身为太子伴读起就一直怕他,那股恐惧存在得如此真实!
这是天生的帝王,他永远看透你的内心,永远先你一步!你不得不怕。这一挥手,不仅在摧毁栾楚廷的信心,也在摧毁丘元焕对栾楚廷的信任!更可怕的是,一旦丘元焕动摇,重新站回栾广江身边,栾楚廷便万劫不复。而即使他依然坚定地支持栾楚廷,太子的劣势也没有任何改变,他与帝王之间的差距,还是一道巨大的天堑。更何况,心神大震的丘元焕怎能毫不犹豫地立下决断?
决断每拖延一刻,都是对栾楚廷巨大的打击!
栾广江一挥手便回过目光望向栾楚廷,似乎在说,你看到了没有,你还差了许多,许多,根本不够资格挑战朕,可惜你没有机会了!
栾楚廷的大汗已将全身湿透,崭新的龙袍像是黏在了身上,仪态尽失。他目光躲闪着,回头看了看丘元焕,又咬着牙迎上栾广江。
丘元焕低头不敢动,不敢应,而栾广江甚至已看见栾楚廷目光中的畏惧与后悔。他轻咳一声,举起玉玺在黄帛上一盖道:“你是自裁,还是等朕下旨?”
“不……不……朕……还没有输!”栾楚廷颤巍巍地又踏上一步,忽然软倒在地,又强撑着爬起来,双目赤红充血,恶狠狠道:“朕,绝无退路!”
“好!朕给你一次机会。”栾广江起身脱去厚重的皮裘衣,道:“先祖遗训,朕也不敢有违,你若能战胜了朕,朕的一切自然都是你的!可是你现下,还能站得住么?”
“臣只知效忠大燕,今日亦只是见证者,请陛下明察。”丘元焕腾腾地倒退两步,同样汗如雨下。帝位的争夺几乎令人窒息,身处其中难熬得像是被风暴卷上了天空。他一咬舌尖恢复清明,终于从栾广江魔咒一般的旨意从醒悟过来,忙跪地俯身,阐明自己的身份与职责。
“还好,看来丘爱卿与二十年前相同。”栾广江笑道,二十年前,丘元焕当然是支持他的,现下他本该支持栾楚廷,可到了自己面前,他还是和二十年前一样。
“可你已经与二十年前不同了。”栾楚廷一呆,一愕,一道灵光灌顶般醒悟过来道:“呼……原来如此……看来朕的运气不错,还是晚了点,不过也无妨,朕总是明白了。”
栾广江双手后背踏下一阶梯道:“故作镇定?”
“那是你!”栾楚廷大喇喇地抹干额头的汗珠道:“朕还道你为何如此镇定自若,还以为你早做了准备,或是绝对能战胜朕。哈哈,朕险些被你唬住了!”
栾广江足下停步不敢再动,道:“朕即使重病在身,要杀你不过反手之间!”
“那你早就动手了!”栾楚廷向前两步道:“朕满身大汗,丘元帅也是如此。唯独你没有,不是你不紧张,而是你病体恹恹,身体终日被寒气侵袭,一滴汗都流不出来!现下,你同样紧张得很,你惧怕朕,惧怕朕抢走你的一切!可惜栾家的子孙无论何时都当勇猛精进,在位的帝王既已老朽不堪,就该由新君亲手夺其位,一换江山新颜!”
栾广江扑腾向后退了一步,忽然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气力软倒在龙椅上。片刻之前还是黑色的长发瞬间转白,面上也长出密密麻麻的皱纹,仿佛生命正被迅速地抽走。
脉门被扣紧,咽喉也被一只手扼住,栾广江气息奄奄道:“朕确实老了……皇儿今日的表现很好,很好,这才是大燕的国君,无所畏惧,胆大心细!不过有一点皇儿说错了,朕没有惧怕皇儿抢走朕的一切。朕遣走戚浩歌与李瀚漠时,就在等着这一刻。朕怕的,其实你不来……”
扼住咽喉的手越收越紧,丘元焕默默退出御书房,合上房门,等待着会震撼整个世间的一刻。燕国新君继位,更年轻的天子会给这个世间带来怎样的改变?栾广江子嗣凋零,也就没有搞几位皇子竞争那一套,选定了栾楚廷之后便悉心培养!
只是这位太子在朝臣眼里向来懦弱了些,也太安逸了些。直到今夜,丘元焕再一次见证了新君手弑旧君登基的一幕,才确信栾楚廷并不在栾广江之下!而且他的身体还胜于父亲,前程比堪称圣君的栾广江还要远大!
御书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丘元焕跪地,落泪,哀声道:“来人,来人!陛下……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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