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季知遥被人带去做了登记,领了一套莲花门弟子的常服,换上后就算是正式入门了。
他从头到尾也没有见到过门主陈一啸一面,平日里就做些扫地浇花的杂活,过了几天后便发现这个门派内的普通弟子之间寂得吓人,宛若一滩死水,看不见什么波澜。
从没见过有人闲聊,就连交头接耳都没有,每个人一直低着头做着自己的事,一声不吭,只有偶尔来人吩咐什么事情时才会陆续抬起头来,无数双死鱼般的黑目一动不动地抬起来,更让人后背生寒。
季知遥虽然喜静,但这样的氛围显然静得有些怪异,更像是没有生气的死。
只是他入门以后便被分到一间大通铺里,几乎没了能跟齐子骞单独见面的机会,整日一成不变地过着卯起亥歇的日子,身边的人宛若哑巴,除了呼吸一句话也不说。
直到将近一个月后,霍慈突然找到他,给了他一个牌子,叫人领去一间小院子里。
木牌上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和院子门口挂的牌匾一模一样,季知遥跟着人进去后,见里面有着二三十余人,有站有坐,脸上都蒙着灰布,遮住口鼻,低头磨着药粉,也是一样的一声不吭。
乃至于季知遥被领着走了进来,站在院中,才陆续有人抬头看了一眼,很快又低下头继续研磨了。
“以后每日就来这里干活。”
他季知遥点点头,接过面布,也照做地带上,然后在那人的眼神示意下找了个地方也开始研磨药粉。
院子四角都堆着许多干枯的草药,季知遥抓了一把放在身侧,指腹揉搓几下,认真看了几眼,并不认识。
然后他便没再多做什么,马上也跟其他人一样,低头磨起药粉来。
头也不抬地磨了半个时辰后,季知遥抬手擦了擦额角,捏着发酸的手臂,正想趁机环顾一下四周,便突然察觉到一股视线。
他面不改色地继续低下头磨了起来,半晌后才用余光瞥了一眼通向西侧院子的拱门,果然发现了一个人影闪过。
他低头眯了眯眼,总算知道点原因了。
原来四处都有人监视着。
如果说他们这些干杂活的弟子是门中人数最多,也是地位最低,需要整日被监视动向的,那么这群监视他们的便是地位高了一截的人。
莲花门规模不大,内里的职位安排似乎简单到了有些简陋的地步。门主以下便是三位长老,三位长老各自配有自己手下的亲传弟子,再然后也许就是监视他们的人,以及地牢里那批管教抓来的孩子的。
简单粗暴,却又方便管辖。
因为门中弟子为的都是同一个东西,那么一颗小小的深褐色丹药。
据齐子骞所说,莲花门会定期给江湖上一些名不经传的小门派的个别人发放请帖,以各种原因叫到这里,然后无偿赠予一颗丹药。
被请来的人似乎经过了他们不知名的特殊筛查,没有过泄密的,只是时常有人贪心不足,只拿一颗还觉得不够,有的便会留下来。
不过莲花门已许久没有再收新人了,应该是门派需求已趋于饱和,不养闲人。
只是上次的门主寿宴之后没多久,门内弟子的事务忽然多了起来,人手不够,这才让季知遥如此轻易地伪装了一个身份就进来了。
可惜莲花门真正的情况与他心中预料的出入略微有些大了点,本以为进来之后能得到一些那段往事的蛛丝马迹。可是最后季知遥只是在正式入门之前从齐子骞口中得知,莲花门这个丹药的配方,源自当初被剿灭的魔教。
别说去打听陈一啸如何得到这个配方了,门中制度分明,人管人,平常连闲聊都没有,更何况打听这种消息。
季知遥又磨了一个月的药粉,身上衣衫渐薄,乍暖还寒地过了开春之后才终于等到了陈一啸露面。
这是自上次寿宴之后,他分别后就断了联系,再也没见过面。
莲花门建派时间也不长,似乎也在那段时间。
叶碧云和陈一啸同为“魔教余孽”,自然也有几分见过面的同门情分,齐子骞说他能坐上这个长老之位,也是有这么个缘故。
陈一啸现如今的作为,是想重整旗鼓地回来干些什么事,只是参加这次的武林大会的决策……与他这么多年来低调的行事格格不入,显得突兀。
季知遥隐隐觉得,若是让他如愿带着莲花门这帮人去了武林大会,结果会变得不可控。
这对那些名门正派来说是一个变数,可是对候鹿山庄也是一个变数。
季知遥拧起眉头,有些烦躁地想着:为什么偏偏这次要定在候鹿山庄。
末了,他翻过身,睁开浅淡的眸子,静静看着房中漆黑的夜色,无声念道。
得想办法阻止他们去武林大会。
……
三日之后,季知遥将这个念头告诉了齐子骞。
齐子骞颔首回道:“好。”
距离武林大会只有两个月了。
自前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