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了。”
阿五遇鬼后不久,我去孔门见那里的先生,在戏院口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身着青衫,原本是低着头在摆弄一支白玉的素簪,却被执着拐匆忙赶路的我撞得一个趔趄,手中的白玉猛然摔落在地,碎成了一滩稀松的碎片。他僵硬在原地,双肩颤抖了半晌,似是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
然后他蹲下来,把那些碎片都合拢到手心,竟低低地哭了起来。我这才发现他的脸上还有尚未洗去的油墨——是个戏子。
不以为意地扫了地上的白玉碎片一眼,我绕过他就想接着赶路。一只绵软的手搭上我的肩膀,那人的声音幽灵般在我身后响起:“小少爷,有没有人对你讲过,千万别惹戏子?”
我回过头,冷冷地道:“没有。”
说罢拍开他的手,整了整自己有些凌乱的衣领。
“呵呵,那如今你可知道了?”那人抱起肩膀,陷在深黛里的眼睛幽深地朝我看来,“我定会让你后悔的。”
我起身便走。刚扶着拐走出几步路,我想了想,回头道:“你叫什么?”
——不就是支破簪子,回头弄支纯金的给他做赔偿罢。
那人凝视着手中的白玉碎片,转身走了,只留下轻飘飘的一句:“凤喜儿。”
是了。
我在睡梦中打了个激灵。
凤喜儿,原来我真的见过这么一个人。
第一次逛巷子,是因为阿五连着几夜发高烧,半个月都虚弱得不行,我积了好些天的欲望没处可发,又不能不顾忌阿五的身子,只得到巷子里去泄火。
幽深的巷子里,好些搽着白粉的小倌屋里亮着灯,只待我掀了帘子进去,银钱一丢,撩起衣摆便可以行事。见他们一个个坦然得很,想必后庭也是松得很;我一间间屋子看过去,始终没看到中意的。
许是有些嫌脏?我这么想着。
“这位老爷”衣袖被蓦地拽住,我回头一看,只见是个穿蓝锦马褂的年轻男子。他的五官生得秀美,却很陌生;嗓音尖尖细细的,像是装出来的一般。
“老爷,我们屋有待开苞的干净倌儿。”他把我拉到暗处,压低声音道,“只收您六个钱要不?”
六个钱,不论身段如何,应是都值得的。
我只略想了一会儿,也没怀疑什么,径直随他进到了屋里。
这屋子比前几间都收拾得更为干净利落些,也没有什么惑人神智的媚香,床上的人上半身蒙在薄被里,下半身的亵裤已经扒了下来,只露出两瓣尖尖的白臀。“年纪似乎大了些。”我看着那倌儿修长的身躯,皱眉道。
“哎,老爷”那屋主忙赔笑道,“莫看他年纪虽大,身段却是软的很!您尽管去弄,若是不尽兴,我不收钱便是。”
我闻着屋子里浓郁的酒气,眉毛又是皱了皱。这人,怎么像醉了一般?
我压在他身上,本想把他翻过来看一看脸,却又放弃了这个念头。不论如何这也是一夜露水情缘,我是个金老爷,而他也只是个倌儿,实在没必要看一看脸来打算日后的熟稔。
“老爷,记得他叫春雨。”那屋主临出门时低低地笑,“您可是他的第一个人呐。”
睡梦中的我愈发不安起来。
少时的记忆片段连着片段,其中夹杂着戏子似真似假的梦境,让我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慌。
凤喜儿执着朱砂笔给自己画着,脸上的表情很是平静,并不理会身后歇斯底里的戏子。“你是做甚!”戏子素着一张脸,双腿还有些打颤,抓着凤喜儿的双肩道,“竟敢灌醉我竟敢迫我去乱伦!”
戏子摔了头上繁重的缀饰,摇晃着凤喜儿的双手愈发使劲:“我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倒是讲!讲啊!”
凤喜儿的笔一撇,脸上的妆便毁了。
但他依旧不言,只是拿出自己的首饰盒,从里面捧出一把把破碎的白玉,放在眼下认真地拼了起来。名旦纤细的手指虽然足够灵巧,可惜那白玉实在太碎,无论如何也是无法还原的。
“他是我弟弟!”戏子失了气力,便瘫坐在地上喃喃地道,“亲兄弟”
凤喜儿终于有了动静。
他蹲下身来,挑着戏子的下巴,悲伤褪去的迷离凤眼催眠般眨了眨,对着他那张还残有红晕的秀美脸庞道:“你也舒服了罢?”
戏子猛然一愣。
“谁说亲兄弟间不行?”凤喜儿抄起肩,笑得分外神秘,声音愈发蛊惑了起来。“我的好春雨你其实是爱着学程的罢”
戏子的头微微一偏,像是刹那间了悟了什么。
我在梦中笑了两声。
原来我们兄弟二人沦落到如此田地,竟都是因为,我惹了凤喜儿。
戏子和凤喜儿冷战的第三天,凤喜儿死了。
当时是在深夜。戏子在自己的床上翻滚着,赤条条的身子在绣着鸳鸯的锦缎上反复摩挲,却怎么也得不到满足。“学程”他口中念着,失落地靠在枕上歇了半晌,然后微微抬起腰,将自己的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