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是动物发情的季节。自打发现他们在性事上意外合拍后,做爱就成了二人同居生活的相当一部分。高远本身对此并没什么需求,反而是久经“沙场”的李元如今像个青春期的小男生一样不分昼夜地向前者求欢。两人此时的关系与其说是包养与被包养,反而更像热恋期的情侣——不过是其中一方倒贴的情侣。李元在家承担了所有的家务活,还不定时拉高远出门游玩。在他的带领下,高远逛遍了安平各种景区和娱乐场所,甚至还发现原来安平这个小地方也有不少罕为人知的古迹和近代战争时的革命遗迹。他可以说是重新认识了这座城市。
这样的生活真的不赖。每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出门就有人领着逛,除了结账时付钱,他不用Cao心任何事情。有时他坐在李元那台半新不旧的车里,甚至会有“如果这人是女的就好了”的念头。如果娶一个这样的妻子,他就可以安心加班,因为对方一个人时也会自己找乐子;在家里也能承包家务,他回家就有热饭热菜和换洗衣服。总之他负责赚钱养家,对方负责貌美如花,可以说是个很理想的传统家庭了。可惜这人是个一米八几满身肌rou的壮汉,即使他想娶,国家的法律也不允许。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对李元没有爱。两人的关系就算维持下去,最终也会落得和他上一段婚姻同样的结局。
这样放纵的生活过了将近一个月。期间还发生过一些生活上的插曲,比如邻里纠纷和洗手间漏水,他们还是靠楼下那位曾经因他们太吵而报警的妇女出面帮忙,才搞定了问题。生活中确实需要这样直性子又热心肠的人。
五月底,高远接到了母亲的来电,母亲告诉他,他姐姐突然要出家,寺里说要剃度必须获得双亲同意,为此她跟家里闹得不可开交,叫他赶紧回去劝劝。
他听后万分震惊。他明白大龄未婚的姐姐在社会上会受到很大压力,而且之前那段情伤也给她不小的打击,但离那已经过了好几年了,怎么现在才突然想不开?但他同时也有预感:她不会听他的劝的。
尽管如此,他也没有理由不回去。半年年假已经休完,如果他还不回公司上班,就算老总再怎么好心,他的位置恐怕也要被人顶了。
他走时并未告诉李元,李元甚至不知道他马上要走。离开那天,等李元出门去健身后,他一个人打车去了机场,也没给对方留下任何讯息。
出租车载着他穿过老城区,路过新开发的高级住宅区和商圈,经过陇亩分明的郊区农田。春天的大风卷起黄沙,路上骑自行车的女人们大都用透明的纱巾包住头面,以防眼鼻进沙子。除了拔地而起的高楼多了些,安平大体上还是十年前甚至二十年前的模样。
尽管如今去机场都要绕路,在快到机场的时候,他又看见了远处蓝天之下的白烟。
安平的机场不大,而且设施也没更新过,每一处都透着过时的气息。候机厅的连排长椅上还是有各种男女一个人占三四个座位躺着,或脱鞋或不脱鞋地安然大睡。在这个地方,人和时间一样,仿佛一直停留在十年前。
登机后,空姐依次走过各排座位提醒大家关掉手机。
在关机前,他毫不犹豫地屏蔽了柳昆卉和李元的电话号码,再将这两个号码彻底删除。
自己今后大概再也不会回这里来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