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落下,琏意与袁氏兄弟被小厮带着上了酒家的二楼,一间隐秘的包间中。小厮敲敲门,道了声:“爷,客人到了。”便有一个轻飘的男声响起:“请她们进来。”小厮推开房门,包间当中坐着的男子连忙一脸惊喜的站起,快步迎了过来:“琏弟,我们可是许久不见了。”他对着琏意作揖,态度极为热情,拥着琏意坐上宴席,自己则坐在了琏意的对面。
琏意见对方彬彬有礼,亦是忙不迭的还礼,他身负重枷,只得还个半礼,一边,心中赶忙回忆何时与这位兄台见过面。他对这张脸稍有印象,却迟迟不能与名姓对应,只得抿嘴笑笑,不语。
见琏意三两下被拥到宴席前,袁大袁二二人相视一眼,身为看管琏意的解差,主家却连一声招呼也不打,袁二的脸不由黑了下去,他撇撇嘴,口中哼了一气,与袁大走上前去,分坐琏、伏二人的两侧。
见四人已经就坐,小厮忙不迭的吩咐酒家上酒上菜,很快,小二端着一盘盘新鲜的菜式走上前来,一张大圆桌上杯盘碗碟迅速摆满。
见菜式上齐,那主家便冷漠的吩咐小厮:“去下面等着,不叫你,不要上来打扰我和琏弟的谈话。”他只对袁大袁二笑了笑,转头便对琏意温言细语起来。
袁二简直有点气笑,这种反差的温柔做得也太明显了,莫不是琏意的仇家,刻意给他招仇恨?便听琏意低声对那男子道:“这两位,是一路护送我的解差兄弟,这是袁大哥,这是袁二哥。”他冲着袁大和袁二颔首示意,那男子愣了愣,这才有些尴尬的起身,对着袁大袁二各是一揖,算是招呼。
袁大袁二也站起对着男子还礼。
于是各自坐下,琏意这才略带了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那男子道:“恕小弟眼拙,承蒙兄台热情款待,却不曾想起兄台名姓,真是罪过。”
那男子本已斟好了酒,要哄着琏意喝下,闻言,顿了一顿,这才露出笑来,打着圆场:“琏弟如此风流的少年俊才,在江湖上行走久了,必是结识了许多大人物,愚兄不成器,恐怕琏弟一时没有想起来——前年闾河大旱,朝廷拨下粱款,却在途中被土匪所截,当时讨伐土匪的江湖人士中,有琏弟你,也有愚兄我。我名伏钦,我们当时还说过话,琏弟当时唤我作伏大哥。”
“原来是伏兄。”琏意点头。
伏钦大笑:“为兄路经此处,听闻琏弟正由此路过,去往西边,便派了小厮邀你出来一见。自闾河当面,到如今也有两年的时间了。先前,也曾听闻过琏弟的事情,为兄我力小言微,不曾在牢狱中帮到琏弟什么,真是惭愧”伏琏二人又寒暄了两句,伏钦道:“不说这些了,我们兄弟二人再次相见,实在是一件乐事,来,琏弟,与为兄干了此杯!”他见琏意正身负枷锁,双手被束,实不是一个出来吃宴的架势,便对袁大笑笑:“敢问这位差哥,可否除了我琏弟身上的枷锁,教他好生吃一顿饭食?”
袁大与袁二早已在席上开吃起来,袁大吃的还算斯文,一口菜一口饭,袁二早就风卷残云般吃掉了半碗饭,那伏钦看着袁氏兄弟二人的作风,不留痕迹的皱皱眉,心道早知如此,真应该另开一张酒席,让这二人滚到另一桌上去,殊不知袁大袁二正是要恶心他。
袁大放下筷子,很是冷淡的说:“公务在身,琏犯身负重罪,合该押入大牢让他吃苦受罪的。今日您宴请他,让他出来陪您坐席,已是逾例了。除枷之事,恕我不能答应。”
伏钦皱皱眉,笑面之下满是烦躁,他干笑了几声,又看袁二很是一脸无动于衷,又道:“可是,我琏弟在路上历经辛苦,总要让他吃好喝好吧!”
“这个简单,”袁大道,“老二!”他叫道。
“我在呢大哥!”袁二应声而起,他大口吞咽下嘴里的饭,换了双干净的筷子,自己拖过了凳子挪向了琏意,“来来来,琏侠士你不必客气,想吃什么,只管招呼我去取,必教你吃的饱饱的回去。”
琏意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袁大袁二二人一唱一和,他知道二人心中不知在打着怎样的算盘,看着对面伏钦一脸黑黢黢的神色,持着酒杯,脸色渐渐Yin沉了下去,他不得不打圆场:“我犯了罪,本就该被看押起来的。两位差爷宽大,容我与伏大哥吃宴,这样就很好了。”他顿了顿,有些犹豫,“两年未见,正应该同伏大哥喝一杯酒。”
那伏钦这才露出笑脸,他举起酒杯,对着琏意一迎:“那为兄先干了这一杯。”说罢便一仰而尽。袁二也举起酒杯,将它送到琏意口边。
琏意低下头来,鼻间尽是那酒水清冽的香气,他不喜欢喝酒,以往也只少少的喝过几次,他探首含住那杯盏,顺着袁二的力道将酒一饮而尽,辛辣的味道顿时充溢了口腔,他微微皱起眉来。
袁二看着琏意那满是水光的唇,突然也很想喝两杯,便听袁大低咳了一声:“公务在身,恕我和袁二哥不便喝酒。”
“这是自然。”伏钦呆滞的笑了笑,巴不得身边没有这二人碍眼,他又替琏意满上了酒,与琏意谈起了家常,话语间,更是无数次的赞扬琏意,将他与琏意那段交情说了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