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过厚厚的积尘,指腹蒙上了一层深灰。是这个没错了。如小满所想,箱柜并未带锁。掀开箱盖,无数飞尘四散身周,惹得小满偏过头以袖掩住了口鼻。将火折往前高举,有限的光圈刚好照亮了木箱内里。小满攀在箱沿探身望去,就在看清里面所存放之物时,眉头一蹙。从中拎出一件迭放整齐的衣服,小小的衣服摊开后就如一件巾帕一般的大小。小满垂着脑袋又是一顿翻找,左右翻来都是崭新的婴孩小衣,其中还有鞋袜包布。各种名贵缎料,亲肤柔软,制工也是上乘中的上乘。这会是谁的东西呢。这时,隆起的腹部不合时宜的动了动。她收回手,轻柔的安抚着肚子里躁动的小家伙。第二次怀孕,倒是比第一次轻松许多。从无任何身体上的不适,并不算大的肚子怎么看都不像足月的模样。就连里面的小家伙也没有姐姐那般闹腾,安静得时常让她忘记了自己是有了身子的人。只是今日不同。小家伙时隔不久就要闹她一闹,着实有些反常。“乖孩子,现在还不行。”她自言自语般悄声哄说着。顾不得再多,她继续探着上身在木箱里寻觅翻找。忽而。只见一个展掌长短的细长木质圆筒系扣着Jing致的绳结,露了出来。小满眼睛一亮,将其从衣物中捞了出来。这是什么?她心想。将火折卡在木架镂空处,小满拔开圆筒的塞盖,抽出了一卷皮制的书信。她心有一悸,这存放在衣物中的要物,若不是商海会会长亲笔信,也定会是其他重要的东西。血ye因激动的情绪而直涌,小满迫切的将皮卷展开,借着微薄的火光,一一审视着刻印在书信上的文字。“没错……”果然是商海会的会长任命亲笔信!等等。有些不对劲。先说笔迹并非出自江誉清,从阅过无数江还晏呈上的文折来看,这是江还晏的亲笔。其中会长之名也并非她所认识的朝秦古文“浮山越”。虽姓为浮山,其名却是她不认识的字。“这是江还晏的传位书信?”她疑着眼,思绪早已深陷在脑海中翻涌的骇浪深处。那时,从江还晏手中截下商海会会长之位,只因她自证是江誉清的夫人,并且证明江誉清还活着。江还晏手握会长门令与亲笔信,同时又是浮山家主。他也亲临商海会面见各高层要员。江誉清一死,会长之位无疑不是落在他的身上。既然这里已经出现了江还晏的会长亲笔信,那么江誉清的会长亲笔信已然不重要了。因为,商海会早已承认了江还晏将是下一任会长。小满啧的一声拧紧了眉心,鼻息间深深叹落下一口气,方才激动的神情就此熄灭。本想拿的江誉清亲笔信后将其名篡改,没想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如今的情况看来是更为棘手。从江誉清手上夺下商海会尚有可能,然而从江还晏手中抢来会长之位,倒是难办了。或者。杀了江还晏?然后再篡改一下江还晏的亲笔任命书?……不对。他既然会留下任命书,那么定是拥有了在江还晏之后下一任会长的人选。她要先知道下一任会长是谁,才能计划接下来的行动。小满重新摊展开书信,聚目过一行行字。最终,将视线紧紧凝在了接任者姓名处。“阎……崇、”
小满面色一惊,瞪大了眼睛。嘴里默默脱口而出的字眼震颤着她的心,让好不容易平静的胸膛翻起狂澜。她不敢相信自己所识出的姓氏,凑在光下反复看了几遍,她终于再度念了出来:“阎崇。”阎崇两个字后留有一处空白,像是随时准备着添上一个字。时间凝滞在此刻。随着小满艰难的吞咽,她才从惊浪中抽出了身。“他疯了吗……”他是朝秦浮山家主。他要把商海会拱手让给阎崇王族?!江还晏,他疯了吗?还是,这是他谋划的一步?其中暗藏着什么惊天诡计?确保一切原物归位,箱盖被悄然关掩。火折上的火焰逐渐熄灭,只剩下星星火点。索性,小满将火折收纳,让自己陷在夜色之中。“陛下为何会在臣的衣储之中。”门外,低沉的声音震动着她的耳膜。让她倏然身止不动。男人沉稳的脚步声悠悠漫漫,每一步都似笃在她的心口,惊得她头皮发麻。“你在找什么。”Yin冷的话语暗藏锋刃。就像直指她的脖颈,只要微微一动,就会割开皮肤绽出血色。小满侧过瞳眸。余光拢下了走近身旁之人高大的身影。只听,他接着道:“你来江家另有目的。日日夜夜与我亲近一改往日狠戾,也是别有用心……对吧?”唯独,只有“对吧”两个字迟了许久才艰难的从口中扯出,带着磁性的气音,动摇了肃色,生出几分异样的颤动。他怎会不知她另有目的?他心里明清。他如此发问,倒是期盼她像这段时日欺骗他那样,继续谎言加身。对他说:不,我没有。我留在江府是因为你。两个人站得不远不近。似乎只需要抬起手就能触及彼此。却就这样相隔,久久无声。“江还晏。”许久,她的声音有些虚颤的响起:“我肚子疼。”黯淡的邪眸里闪过忧切。将要抬起的脚步还未迈出便收了回去。江还晏苦苦哼笑:“多少次了,你就笃定我吃你这一招。”“这次我没骗你……”黑暗里,娇小的身影撑靠在箱架旁,微微弯身双手环住隆起的肚子。他承认。自己的确被她这招吃定了。不管是真是假,江还晏迈上前去将她扶稳。让她倚靠在自己的怀里。他伸手覆于她的腹部,她像是无力反抗任由他摸索。阵阵发紧的肚子的确异于寻常。江还晏一改往日执掌一切的全然在握。霎时慌乱无措得像是变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