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云销！
路霁顺着那双手看向对方的侧脸，就算是心里嫉妒路霁也不得不承认对方毫无瑕疵的容貌，更因多了些常人所没有的仙气而显出一种不近人情的冷漠，尽管手里还拎着一只毛茸茸的小豹子，也丝毫不损他的气质。
这便是云销啊...
“看起来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云销用手指点在对方额头，“日后你跟着我便是，名唤...阿玖。”
路霁的眼神便落在阿玖身上挪不开了，他这时太小了，被云销托着肚皮，不太老实地躺在对方掌心里，专心用牙齿去磨对方的手指，那模样和每一只活泼的小豹子并无差别。
原来他幼时是这样的。路霁心里酸涩，这是他不曾见过的阿玖，更是对方难以割舍的记忆，直到如今还在自己身上寻找云销的影子。
豹崽子有了名字，他还不知其中意味，更不懂仙君所赐名字的重量，但他惯会撒娇，冲云销叫了一声。
这声音和方才的吼声又不太一样了，更像是小鸡仔啾啾叫，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大概觉得手指不太好玩，努力从云销手中挣脱开跳到地上，还因为平衡不好而在地上打了个滚，迈着小短腿踉踉跄跄地跑向水池方向，云销站在原地看着他，路霁抬脚有些不受控制地跟了上去。
阿玖想要蹦到水池的石沿上，可因为腿短如何都上不去，路霁便俯身把它抱了上去，小豹子的手感很好，并不是长大后柔顺的皮毛，软软的短绒毛连花纹都还不太清晰，一张脸圆团团的，耳朵又薄又小，肚皮被他拢在手里，又软又暖乎乎，阿玖突然被抱起来还没有反应过来，歪着头看着路霁，说出的人声也是幼童一般，认认真真地说道：“多谢仙君。”
67.
他叫自己什么？路霁看着无忧无虑在空气中划拉着四肢的豹崽子，想和他说句什么，半晌未能开口，只是又揉了揉小豹子的头，捏着耳朵拨弄了几下。
“谁在那边？”
阿玖抬了抬头似乎没有明白为什么仙君抱着自己，声音却从那边传来，而路霁抬头却和云销的视线恰好对上。
那双眼睛的颜色浅淡得有些剔透了，更像是嵌在脸上的两颗琉璃珠，似乎有光在其中流动，他的视线穿透了雾气和时空落在路霁身上，慢慢地弯起眼睛，似乎是一个笑起来的弧度。
直到路霁醒过来，那种被凝视着的凉意还没有消退，那种感觉就像由内到外都被看透了一样，路霁翻身时身下的床硬得过分，起身后才发现，这哪里算是床，不过是一大块漆黑的冷冰冰的石头，尽管如镜面光滑还象征性地摆了个枕头，也掩盖不了这就是一块石头的事实。
“是道则进，非道则退。不履邪径，不欺暗室。积德累功，慈心于物。......宜悯人之凶，乐人之善，济人之急，救人之危。......遏恶扬善，推多取少。受辱不怨，受宠若惊。施恩不求报，与人不追悔。.”
清清冷冷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路霁不信道，却隐隐感受到其中蕴含着的某些触摸不到的力量，这声音是云销的，他似乎在讲经，此时的雾气似有似无，也足够路霁看清庭院里坐着的人了，云销盘腿而坐，对面摆放的小蒲团上趴着只豹子，比刚才所见要长大了一些，歪着头看云销，也不知有没有听懂。
“所谓善人，人皆敬之，天道佑之，福禄随之。众邪远之，神灵卫之，所作必成，神仙可冀。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当立三百善。”
“我与你说这些，你可明白？”
一草一木皆有灵，难得遇见云销仙君讲经，也都明白对日后修道大有裨益，偏偏重点关注对象阿玖心不在焉，晃动的树叶，鱼儿溅起的水花，在他看来都比这要有趣。他不懂，也不想听这些，翻过白肚皮晃着前爪要仙君摸摸他。
“你怎么就...”云销叹了口气，伸手把阿玖抱到了自己膝盖上，沉默半晌才开口道：“算了，你不耐这些，我也不强迫你...总归是能护着你一辈子的。”
阿玖早就听累了，蜷在云销怀里很快睡了过去，便没有听见云销这近乎自言自语的话，现在的阿玖却懂，他知道云销为了这一句话都做了些什么。
路霁立在门口良久，直到被眼泪模糊了视线才狼狈地转过头不再看那个背影，这份情绪从何而来因何而起，路霁皆不知，可这一刻他却能感受到心底浓重的悲伤，不为自己失去双眼身死道消，只为没能护住他想保护的人。
（引用内容出自《太上感应篇》）
68.
此时的路霁希望自己是云销，又抗拒自己是云销，阿玖对他说的那些喜欢和爱是基于这千百年的陪伴，可万一他...不是云销，又该如何？
他站在原地，看着云销与小猎豹相处，看仙君对他的纵容，看阿玖撒娇时与对他别无两样。
这些年是他如何都插不进去的，那属于阿玖和云销。
雾气不知何时重新聚拢起来遮住了路霁的视线，他站在原地疑惑地到处看，除了雾什